朱颜并非没有震惊,但关于乾云的事情她已经做过不少猜测,乍然一听有些发怔,随后就恢复了常态,接过纾忧手中的锦盒,细细打量那支银簪,“纾姐方才说过,此物在向妃死后收回宫中封存,却意外落入我手中……是乾云当年从宫中取来的?”
时间过去太久,当时的人又尽数死去,乾云当年重入宫禁的目的已经很难得知,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孤身潜入宫禁,绝不会是为了救那三个女孩……或许她为的,就是母亲曾经用过的那支簪子。
“应是如此。”纾忧长舒口气,微冷的眸子瞥一瞥袁凛,她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接下来的事情,真要全都告诉朱颜?
不过,或许他是对的,朱颜听到自己离奇的身世似乎也没多大惊讶,看来到底是隔了一辈,她很难体会到那种亡国的痛苦罢?
那种如同身陷暗夜,身陷地狱的痛苦,没有人可以与她共同承受——靖那时还太小,只知道这些年来处处小心隐藏自己身份,却不会记得那些亡国的痛苦。
“乾云带出宫中的三个女孩中,有一个便是家姐。”袁凛接过话头,纾忧虽然对他十分敌意,但没有一句虚言,果然是不屑于行这些小伎俩的女人。
不论多少苦难,都磨不去那种骨子里带来的高傲和自守么?若那些高高在上者都能像她一般,或许很多事情都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朱颜霎了霎眼,袁凛说的才是她从未想到过的,但眼前随即浮现出那一挂悬在客舍檐下的铜铃,镌着向氏的郡望,的确是向妃一族正脉,多半是乾云将此物赠与了袁瑶华以明身份。
这也就很好地解释了杏叶所说的那些,袁瑶华每年前往岭南,亲自拜访流花寺,甚至希望出资重建流花寺,正是为了还报乾云的恩惠。
“对了,另两个女孩子呢?”朱颜拧了拧眉头,乾云会救袁瑶华不奇怪,毕竟朱衡与袁牧十分交好,以乾云名虽为妾,实际凌驾正妻的身份,她与袁氏的嫡女相识再正常不过,但另两个女孩呢?
“另两位姑娘也都是官宦人家的女孩,但以她们的身份,自然不能回到家中,乾云当时将她们一并送到父亲官署,父亲将那两位姑娘一并收留下来,作为养女。”袁凛顿了一顿,“年长者自知不易出嫁,在姐姐出嫁时自请为陪嫁婢女,就是你见过的丁香,年幼的那个还养在府中。”
朱颜阖了阖眸子,一手扶住额头,原来这件事牵连的人这么多。
不过,难怪当初见到丁香就觉得她气度不凡,又难怪袁瑶华排斥许多人却对丁香颇为亲近,原来本就有着同患难的情谊。
“阿颜……”袁凛伸手扶住她微倾的脖颈,这些事情涉及太广,叫她在短短的时间内接受,的确太过残忍了些,“难受的话,先回去歇一会儿?”
虽然原定的计划才到一半,但他已经后悔了,朱颜近来本就有些恍惚,听到太多无法接受的事情,极有可能导致病情加重。
“没事的。”朱颜眸子一转,垂首抿了抿茶,忽然立起身缓步挪到袁凛面前,轻轻笑着,带点撒娇的样子,“宣清抱着我好不好?”
此言一出,连一向冷漠的纾忧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瞬间失态,宽大的袖子险些将几上茶杯掀翻。
虽然这里只有他们三人,今日的谈话、今日发生的一切都不会教旁人知晓,但……朱颜这样实在有失仪态。
“好,过来吧。”袁凛向她伸手,难得见她如此主动,自然要答应的。
朱颜寻了个舒服的角度在他怀里靠着,轻抬起下巴低语,“别担心我,那些只是别人的故事,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你能这样想,那是再好不过。”袁凛握了握她攥着衣带的手,同样低声询问,“还听下去吗?”
朱颜点头,调皮地蹭了蹭他的衣襟,“这回让我来问,好不好?”
“颜妹妹想知道什么?”纾忧缓解了一下震惊的心情,眸色又沉了下去,被黑色衣裳衬得如白玉一般的手轻轻搁在膝头,显得自然优雅。
“……乾云是我母亲所杀吗?”朱颜想了一下,抛出一个一针见血的问题。
这回不仅是纾忧震惊,连袁凛都蹙了眉,她就这么想知道真相吗?她不是应该排斥此事的真相吗?
“阿颜……”袁凛握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寻到她纤细的手指扣了,放在膝上轻轻磨蹭,“先说些别的罢,我想这件事……朱夫人希望亲自告诉你。”
朱颜垂下头,掩了眸中一丝失望,所以今天的事情,也是他安排好了的,自己连一丝一毫都别想改变吗?
气氛微冷,纾忧眯了眸子,手中捧着青瓷的茶盏,颇有几分作壁上观的意味,不管今日所见有多让她震惊,袁凛请她来此的目的已经达到,她在心中藏了许多年的疑惑和秘密已经尽数说出,若是靖能够得一世平安,她死而无憾。
厅外忽然漫起一阵缓慢沉稳的脚步声,伴着一个妇人平缓的声音,“的确如此。”
纾忧抬眸望向廊外,来人背向屋中立着,不算高挑,但身姿挺拔,一头半白的发丝用银钗挽着,素色衫裙(袄裙形制不加里子)上压着银灰色暗纹,暗青色的长裙泛着神秘莫测的光彩,使人莫名产生一种敬意。
纾忧猜到她的身份,敛衽立起,微微颔首,“夫人。”
袁凛抱着朱颜,不能起身,只向她得背影点了点头,“您来了……”
“宣清,这位夫人真美……”朱颜只漫不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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