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无将那一份笺子遣廿四送出去之后,算定袁凛一定会到,早早地等在庾岭的主峰上头。
四周遍植梅树,且因为庾岭地势极高,这会儿盛夏时节才将将赶上梅花盛放的温度,正开得漫山遍野,望不到尽头。恰好前几日的雨色收去,山巅一带晴雪梅林的风光,不见识一番还真有些可惜。
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等了足足一个时辰,焚香都烧尽了三支,等来的倒是他们两人没错,但这两人也太过亲密了吧,存心来气他的?
朱颜并不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这一路上来路边都是积雪,她穿的却是夏装,要是不往袁凛怀里缩,早就冻成冰块了。虽然她承认自己这会儿整个人都倚在人家怀里有些不雅观,但他们夜里都睡一张床了,现在这样也算不得什么吧?
“永无久等了。”袁凛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些,还很顺手地揉了揉她头上拧成一个随云髻的发丝,把上面那一朵被寒气保鲜得很好得美人蕉放正位置。
虽然这动作挺自然的,但永无也看得出,他就是在挑衅。
“咳,这地方真冷。”朱颜缩了缩身子,除了周围冰天雪地间散出的寒气,她还发觉面前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实在是冷,比周围的天气更碜人。
永无倒是猜到他们不会有时间回去添衣物,因此备了一领毛绒绒的大斗篷在这里,拿在手中颇有几分引诱的意味,“阿颜,过来披上。”
可惜他要“引诱”的小姑娘并不认账,一回头见只有一领斗篷,眉尖一蹙,“你们呢?这天寒地冻的,你们穿的也不比我厚多少啊……要不还是下去吧?”
她现在很郁闷,庾岭那么大,又不少风景秀丽的地方。虽说这里漫山遍野的红梅林的确美得张扬,但为了看这景色冻出病来,好像不大划算吧?她是医者,自然以身体为重。反正她没那个雅兴拿身体开玩笑。
倒是袁凛担心她真被冻着了,没再让气氛僵下去,揽着她走近几步,接了斗篷为她披上。
朱颜触了触面颊周围的一圈绒毛,还是担忧地将衣衫单薄的两人望着。“你们真的不会着凉吗?”
“女子不可受寒。”袁凛捉了她两只手塞回斗篷内,一边指向远处梅树下,“永无备了烈酒,足以取暖,别担心了。”
那里有一截天然的石块,上面一无积雪,反倒摆了一张琴,旁边还有焚香、杯盏等物,看来永无倒是准备得很周全。
朱颜霎了霎眼,虽然有暖和的斗篷抵御寒气。但还是下意识地往袁凛身边蹭。
永无只觉刺目,这丫头果然还是偏着袁凛多一些。
“阿颜,别看了,你往后别再饮酒。”袁凛拨回了她的脑袋,让她仍旧将身子倚在自己怀里,这才转向永无,“你要说什么?”
那笺子是袁凛接的,上面除了邀两人前往庾岭主峰赏梅外,还说有一些重要的事情告知,是关于向妃的。
虽然袁凛现在已经知道了大致情况。但北流村与向氏关系匪浅,永无应当不会故意抛出这样一句话引诱他们前来,他既然这么写在笺上,自然是当真有话要说的。
朱颜并没看过笺子。疑惑地眨了眨眼,“你们要说什么?”
“没什么,我们过去说会儿话,你乖乖留在这里。”袁凛抚了抚她被绒毛遮住的额头,那些事情,他暂时还不想朱颜知道。
“何必瞒她?”永无对这个安排显然是不满的。但还是携了一壶酒,轻飘飘地跟了上去。
“我并没有想过要瞒着她,只不过现在还为时太早。”关河被他遣去流花寺请空法做见证,现下应当已经提前赶往江南,还有纾忧的身份,神医交给他的那封信,如果他与永无谈论的内容被朱颜知晓,那以上的事情也瞒不过她,少不得要添些麻烦,所以还是暂时瞒着好。
永无冷笑了一下,没说什么讥讽的话,松松垮垮地往一株遒劲的老梅上一倚,一边饮酒,一边笑问:“你想知道什么?”
“乾云与向氏的关系。”袁凛开门见山。
永无眯了眯眼,“我于辈分上,唤她一声‘表姑’。”
抛出这一句话之后,他又从袖中取出一只狭长的镂空木盒,盒子带着浓重的檀香气味,在干冷的空气里,随梅花的清香一道弥散。
“之前族中派人往京中刺杀了一干变节之辈,其中有一个便是那位李代桃僵的‘桃’贵妃。”揭开镂空的盒盖,里面柔光流溢的白绸布上赫然放着那支蝴蝶银簪,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此物,还是留在阿颜身边罢。”
“她那一支在我这里。”袁凛亦取出另一支簪子,将对簪放在一块儿,“这一支,是当年乾云趁宫禁大乱之时偷偷取出的,她那时还顺带救了家姐和另两个宫女。”
永无不再答话,只是默然饮酒,还有三日他们就要启程回京,那时朱颜就会被彻底拉进那些纠葛之中,再不能脱身——真的一定要这样?
“你此番是承认与向氏的关系了?”袁凛小心翼翼地收起那一对蝶簪。
“我也要去京中,认了这门亲,自然可以调动向氏的人手。”永无瞥了瞥他,说实在的,他半点也不放心袁凛,所以他要带人去暗处护着朱颜。
“那么,多谢。”袁凛很好意思地接受了他的好意,至于他话中的深意,只当作没听懂,“多一人看顾她总是好的。”
永无攥了攥拳,沉声告诫,“你若只是利用她,我会带她离开。”
袁凛淡淡一笑,刚想出言回答,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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