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娘仍在屋内,将一块巾帕拧到半干,利落地为那孩子敷上,一边解开他的新衣。
“肖娘以前见过惊风的孩子吗?”朱颜从袖中取出一包银针,拈起缠着红线的针尾,细如牛毛的长针在手中轻轻颤着。
“朱姑娘没有治疗过,是吗?”肖娘看出了她的紧张和无措,低声宽慰,“姑娘不必太过担心,你的医术是很好的,就算从前没有治疗过,肖娘也相信姑娘可以救这个孩子。”
“……我会尽力。”朱颜手指仍在轻颤,素手轻轻拂过那孩子的面颊,还是烫的吓人。
这毕竟是她第一次为小儿施针,小儿脏器单薄、腠理不坚,她真有些害怕这一针下去没治好惊风,反而添了些别的病症。
缓缓深吸口气,慢慢控制自己的情绪,一边用手仔细按压寻找着孩子身上的穴位,等看准了后,眸子一敛,迅速将针扎了下去,见的确是下关穴,这才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这孩子如今是睡着的。
肖娘见她虽是紧张,但下针如此果断精准,投以赞赏的一瞥,一边为孩子换了一块新鲜冰凉的巾帕。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经验,朱颜第二针取颊车穴便顺利了许多。
待孩子紧咬的牙关松开了些,朱颜急忙向肖娘讨碗水,将自己平素一直随身携带的薄荷粉调开,用筷子一点一点蘸着送入那孩子口中。
肖娘看懂了她的意图,轻轻拍了拍朱颜,柔声鼓励,“姑娘,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治疗的,这个交给我来做。”
朱颜对肖娘的能干很是了解,便放心地将瓷碗和筷子都交给了她,自己飞快地回忆起小儿惊风的治疗方法,恨不得立时想起个特效药来。
惊风的诱发原因很多,从中医层面上来讲。就分风热动风、气营两燔、邪陷心肝、湿热疫毒和惊恐惊风五种,朱颜刚才简略地查看过病情,这孩子身子还算壮实,除了高热外似乎没有其他不妥。初步断定是本有风热之邪,又恰好受了些惊吓,两相加攻,这才引起动风。
一边想着,朱颜一边用并不熟悉的法子。尽量放轻了手下力度,顺着三关、六腑、天河水一路揉按,见这一带皮肤都微微泛红,才拈起布包中的一枚做工精致的三棱针,这枚针是袁凛随着药材一起送来的,与她过去用于采指尖血的三棱针头几乎一模一样,使她更加确信袁凛之师定是与自己一样的穿越人士。
三棱针古称“锋针”,顾名思义,刃口呈三线放射状分布,因此伤口虽然面积不小。其实并不深,又因为这是用在小孩子身上,朱颜选择的是点刺法,即将针迅速刺入体表,随即将针退出的一种操作方法。
毕竟这个年代没有什么特效退烧药,而孩子这个时候的脑袋正在智力发育的关键时期,绝对不能持续高热,想要得到缓解,放血是最快最方便的法子,但场面的确有些血腥。而且又是用在这样小的孩子身上,所以朱颜才坚持要求孩子母亲出去等候。
肖娘已经明白了她的打算,急忙取过几块干净的帕子等候在一边,预备一出血即刻为孩子拭去。尽量不要沾染在衣服上——毕竟大新年里的,见血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趁着肖娘准备的时候,朱颜已经摸准了曲池、大椎、十宣三个穴位,以极快的速度刺破皮肤,用指尖轻轻按压,尽量多挤出些血来。
肖娘也配合地拭干血迹。等朱颜这些治疗结束,孩子的皮肤上除了剩了三个不起眼的红点外,根本看不出被针刺过的痕迹。
“烧的确退了些。”肖娘探手摸了摸孩子的脑门,缓缓舒口气。
“那就好……”朱颜一手放在胸口,自觉心跳的有些快速,刚才的急救实在太有挑战性了。
既然高热已有缓解,朱颜也不能让着孩子昏迷太久,从贴身处取出一小包末子,用小指甲抄起一些,轻轻吹入那孩子鼻中,随即拿起干净的银针快速地轻扎过人中、合谷、内关、太冲、百会几穴,这就是那种mí_yào的解法,袁凛这次全无保留地告知了自己,不想第二天就用上了。
肖娘已经打开了门,那妇人捂着面,一步一顿地挪了进来,她有些不敢睁眼去看,她害怕朱颜对她遗憾地摇头,害怕看到自己的孩子受苦……
但一声虚弱的、带着哭腔的声音打断了她一切的胡思乱想。
那孩子慢慢醒转过来,一双小眼睛无力地忽闪着,正在竭力寻找自己熟悉亲近的人。
“我的孩子!你没事了!”妇人几乎是扑到了安置孩子的矮桌上,一边笑一边流泪,“你没事了……真是太好了!”
朱颜见她这样高兴,也泛起一抹疲惫的微笑。
明子挪步过来,小泥手握着一条肥大的蚯蚓,还在一扭一扭的。
朱颜猛然低头倒被他吓了一跳,随即想到这是自己方才遣他去寻的,因为见过古方说,将鲜地龙捣烂为泥,加适量蜂蜜摊于纱布上,盖贴囟门可以解痉定惊,此法用于婴儿急惊风诸证,方才太心急就想起了这个法子,但现在症状已经缓解,这个法子也就不必再用了。
“已经没事了,你把这蚯蚓放回泥里吧。”朱颜轻轻拍了拍明子脑袋,歉然一笑。
“不要。”明子撅起嘴,抓着蚯蚓晃了晃,“这么大的蚯蚓可不好捉,明儿穿了它去钓龙虾,准能得满满一大盆!”
朱颜拧眉,蹲下身柔声劝告,“姐姐方才是想用它来救命,现在已经用不上了,它也是一条命,放它回去,好吗?”
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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