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之中的众人,皆已做好舍生殉死的准备。
却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的,竟然会是经世门主段承恩。
那个白花花,软糯糯的胖子。
当第一道天雷落下的时候,亮紫色的雷光直接穿透了数里深的土层,直直的凿进了狭小的私库。
杨夕无法转头,所以无法看见,但她清晰的听见了肉\体沉重的拍击在地面的声音。
她的身旁,她的身后,战友们当场倒下了一半。
并非每一个人都有被天雷亟身的经验。金丹以下的修士,第一次直面天劫就是灵修的返虚至合道的水平,暴露在此情景下对他们来说,与自杀无异。
可他们本就是准备赴死的,因为无法活着跪下去。
对云家,对神,或者对这无常悲喜的命运,仇恨也好,骄傲也罢,兴许也有些是为了不向邪恶低头的天真正义。他们为了各自高尚或卑微的理由,已经选择了“宁可玉碎绝不瓦全”。
“我不甘心呐……”连偶术里一个粗嘎的声音发出一声垂死的叹息,寂静了下去。
天雷之后,是地火。
从地下漫上来的火光,是蓝白色的。那明亮的蓝火和紫雷交相辉映,在狭窄的室内碰撞出一片灿烂的火彩。
杨夕没有见过这么美的火焰,也从未听说过地火的高阶状态竟然不是赤红。
在火光忽然从身边亮起的一瞬,她甚至没感觉到热。
她只是觉得有点疼。
一点点,并不很重。若非鼻端嗅到的焦糊味道告诉她,她几乎反应不过来,地火之猛烈在瞬间灼伤了皮肤之后毫不停滞的继续摧毁上一级神经,连痛感都传达不过来了。
连偶术里方少谦一声嘶喊:“呃……连师兄,快一点……趁着我们还能动!”
方少谦是金丹期的修士,天雷地火阴风蚀雨,金丹心魔没有不轮换个虐遍的,他对地火和蚀雨的耐受程度比杨夕更高许多。
他不甘心,他从踏上南海战场的第一天开始就从来没有甘心过。
海怪是杀不绝的,杀一只生一只源源不灭,他已经从方沉鱼那里听说过了。而他们四百个青年慷慨而悲愤的扑向战场,到全军覆没之前甚至没能给真正的敌人带来任何有效的一击。
他知道自己不会被天劫秒杀,活下来或许没有可能,但他研究过仙灵宫内的飞升记载,估算过飞升大劫的大致威力。他坚信即使是连天祚最终的飞升天劫他也能抗住一击,而这一击就够了。
连天祚一旦大乘,必然有能力撕开所谓的“位阶”压制,然后他就可以站起来,冲到那个该死的杀神面前,把自己的毕生所学送进他的心脏。
即便不能杀死他,甚至重创他也不能,那个强大的敌人至少也要腾出手来应付一下。
人类碾死一只蚂蚁,也是需要动一动手指的精力的。而他方少谦,仙灵宫三百年来天赋最高的大弟子,将为他身后的昆仑灵修拖住那杀神一瞬间的精力,助他屠神。
天劫到来的速度,其实总是不紧不慢的,仿佛那高高在上的天道的信手捻来。
进阶合道的阴风天劫未至,连天祚就已然向大乘发起了冲击。
仍然跪在那里的高大灵修,全身衣衫爆烂,不发一言,像一尊静默千年的雕像。
这似乎不是第一次了,天雷地火之下,周围的战友全灭,而他要一直向上突破境界才可能战胜敌人。
但他记不清醒了,生命太过漫长,几万年时光里他的肉身一次次老朽或者在战斗中毁灭,重新醒来的黑剑头脑中总是会流失很多过往。
他是真的有感觉,自己这一次冲击飞升,可能真的会成功。
但他不那么在意自己的飞升,他这一生认识的人,经过的事都要离自己远去了,飞升哪里有什么可高兴?
他只是想在飞升之前,打赢这一场。
在身边的朋友还没有被天劫杀死之前,让他们亲眼看到,亲耳听到,这个大乘期杀神的落败,这个妄图插手天下的混账被打成狗!他拼了命都想做到,足够快,再快一点!
在所有人死去之前,把这自称神的男人打进尘埃里,让他下地府去给即将牺牲的人陪葬!
空间的至理已在他眼前渐渐明晰,然而时间的真谛却迟迟没有闪现。
他距离飞升只有区区一线,却仍然被云九章的威压死死的按在地上,甚至抬不起一根手指。
看见第一道天雷落下时还面无表情的云九章,至此双眸终于深沉了起来:“又是立地飞升?你们这些灵修还有没有完!”
阴风呼啸。
如厉鬼的嚎啕。
已经被雷火煅烧得无比脆弱的私库结构,墙壁和屋顶被撕扯着,如同一张冻裂的窗户纸。
杨夕被那彻骨的寒意侵袭进来的时候,清晰的感觉到手臂身体的一部分灼焦的皮肉,彻底的离开了自己的骨骼。
胖子段承恩,就是在这时候站起来的。
仿佛来自异世的语言,那苍凉而陌生的发音,从他口中陆陆续续的吟唱出来,四面八方的空气水流仿佛都在应和。那声音高低不定,起伏不休,没人能理解他为何可以用人类的发声器官,同时吟唱八个声部的调门。
段承恩自己也不知道。
这一门绝学是经世门掌门世代相传,直接刻印在识海之中的。自从学会,他就从来没有使用。
甚至经世门很多代的掌门人,终其一生,都没有使用它的机会。
杨夕一时激愤下的想当然,其实猜对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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