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你根本不知道谁杀了我姐?”
阴影里,男孩子矮小苍白,左眼中白翳让他看起来总是缺了点人气,像是傀儡师的陶瓷人偶。
杨夕盘着腿缩在地上,两手相互揉着手指,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
“我一不是能掐会算的阴阳家,二不是铁口直断的官老爷,我就一个破丫鬟,难道还能去查案子?”
“那你要怎么给我姐报仇?”
十根手指被杨夕揉出一种淡淡的粉色,趁着深深浅浅的割伤,有一种稚嫩的艳丽。
“既然揪不出凶手,那就引他出来。”
“拿什么引?”
杨夕沉沉的笑:“我的命。”
当天夜里,杨夕到十四小姐院子里告了一状,说是翡翠临死前在她卧室里拿了本书。她要来翻翻。
十四小姐暴跳如雷,把杨夕扫地出了门。
满院子下人冷嘲热讽,慨叹人走茶凉。任她曾经千般亲密,万般知己。如今翡翠死了,还不是个只会讨债的?嘿哟,你还没听说吧?今儿个翡翠家里的弟弟来程府上要个说法,就是被这个杨夕给哄骗走的!
翡翠活着的时候,牙尖嘴利,没见得有多么好的人缘。如今她死了,却好像一夜之间却冒出了许多知己,能念出她千万般的好处,为她忿忿鸣不平。
杨夕沉默的往外走,似乎从中体会到了一点“人死如灯灭”意味。
一片骂声中,琥珀面色沉凝的拉住了杨夕的衣袖:“玻璃……你是不是又想干嘛?”
杨夕看着她:“别叫我那个名字,我不喜欢。”
玻璃,是杨夕刚进程府时,十四小姐给她取的名字。那时候,玻璃,琥珀,翡翠,珍珠,曾经是满院子最亲密的四个小姑娘。
世易时移,珍珠攀了高枝,翡翠已经故去,多年不来往的琥珀死死的攥着曾经的玻璃,现在的杨夕。“你别作了不行吗?翡翠人都没了,你还想怎么样?你就老老实实去你的昆仑,当你的剑仆不好吗?”
琥珀压低了声音,满眼都是血丝,嘶吼道:“四年前你那一场折腾,除了把自己变成个鼎炉,又落了什么下场了?玻璃,玻璃,你还不够吗?你就认命一回不行吗?”
杨夕看着她,许久,轻轻的笑了一下,斩钉截铁道:“不行。”
第二天一早,杨夕跟织女房管事花娘子告了假。家主应过的,每个剑仆给三天假期回家探亲。杨夕的爹是在去州府赶考的路上卖了她,如今早不知哪里去了。三年前一场大旱,也不知那百无一用的书生有没有跟着饿死。
杨夕其实无亲可探。可花娘子还是轻易的允了假,花娘子犹犹豫豫的闪闪烁烁的道,“回头要是十四小姐身边混不下去了,就回婶子这来,婶子……给你调成织女。”
杨夕一出程府的大门,就知道自己被跟上了。
沿着大路慢慢溜达,杨夕引着人来到了‘多宝阁’的门口。这是她昨天跟翡翠的弟弟商量好的地方。
灵玉台阶,铁木廊柱。仙来镇只是个仙凡混居的城镇,‘多宝阁’分铺也就是这么个水平了。远不如在真正的修者城市里建的那么金碧辉煌。
杨夕推门走进大堂,门梁上的【迎客铃】应声而响:“练气二层修士光临‘多宝阁’!”
这【迎客铃】多宝阁的特色,即使在仙来镇这样的小地方,也没有被省略。据说是为了让每一位客人得到与修为相应的热情招待。毕竟修者的形貌总是奇奇怪怪的,阅历不深的伙计万一看走了眼,得罪了高阶修士可就不美了。
杨夕一抬头,迎面居然看到了两个熟人。
“邓远之?朱大叔?”
“哎呀,是丑丫头呀!”朱大昌摆摆手:“叫啥朱大叔,跟小远子一样,叫老朱嘛。”
杨夕忍不住嘴欠了一句:“小远子?”
邓远之一身布衣短打,精干利落,面无表情的看着杨夕。“真是巧啊,丑丫头。”眼睛往门口斜了一下:“你来这儿干嘛?”
杨夕也往身后瞄了一眼,见人没跟进来,一笑:“我就随便逛逛,买点东西。”
邓远之眉毛一挑:“在你昭告了整个程府,翡翠是代你受死之后?”
朱大昌:“啊?啥时候昭告的?我咋不知道?”
多宝阁的一位管事匆匆迎了过来,弯腰行了个礼:“请问,刚刚要求敝店鉴定【紫玉项圈】的,是哪一位?”
朱大昌忙举手:“是俺的,结果出来了?”
杨夕借着一打岔的机会就要悄悄溜走,邓远之这人不好糊弄,有些事儿不便在他眼皮子底下做。
管事职业化的笑了一下,“请道友跟在下到后堂一叙,在下自会为道友详细解说。”
邓远之忽然插言:“不能在这里说?”
管事抱歉的笑笑:“还是请道友跟在下到后堂一叙吧。”
邓远之道:“前面领路。”
管事看看朱大昌,有些迟疑:“这……”
朱大昌一把揽过邓远之的肩膀,一手拽上了没来得及溜远的杨夕:“没事儿,没事儿,这都是俺的小兄弟,一起去,一起听!”
杨夕:“……”
后堂,杨、邓、朱三人坐成个半圆,中间几案上端端正正的摆放着一只锦盒。
锦盒中盛着一只流光溢彩的紫色玉环,一看就不是凡品。
杨夕微微凝眉,这是……家主赏给剑仆每人一只的那个【紫玉项圈】?
管事开门见山道:“不瞒几位道友,这个所谓的【紫玉项圈】,其实是修真界的违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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