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娅脸色焦急地坐在沙发上,忐忑不安。
电话响了,接起来一听,果然是梅英。
“爸爸怎么样?”
“确诊了。是鼻癌。”梅英的补充了一句,“晚期。”
哐当一声,杯子掉在了地上,碎成了一片片。
听到声音,尤里安从卧房跑了出来,见她失魂落魄地站在碎玻璃当中,赶紧拉着她坐到沙发上。
就在他们从希腊回德国的那天下午,她接到了梅英打来的电话,告诉她,顾易因突然晕倒,而被送去医院急诊,结果查出来鼻癌。接下来,就是一系列的全身检查,以确定癌细胞是否扩散。
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时,顾娅就奔溃了,但抱着或许是误诊的想法,还存有一丝丝侥幸心理。就这样恍恍惚惚地过了一个星期,当所有报告都出来后,无情地熄灭了她的希望。
梅英告诉她,癌细胞已经扩散到骨头里,乃至头颅,需要立即开刀。但是顾易坚持不肯开刀,太多的前例让他认定一开就是早死。
“你赶紧回来吧。你爸想见你。”
挂掉电话后,顾娅已经泪流满面,一直以为自己的爸爸还很年轻,至少可以再活个20年,没想到,老天已经替他判下了死刑。癌症是绝症,没有药物能治愈,况且,他还是晚期。想到父亲很快就会离开她,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心里痛定思痛,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尤里安从没见过情绪这样失控的她,吓了一跳,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心疼地将她抱在怀中。
因为害怕,她颤抖。母亲死的早,她只有父亲,如果连父亲也走了,那她就真的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生了病,没人在乎;出了事,没人帮助;受了委屈,没有诉说。那种滋味,她受够了。
尤里安见她这么伤心欲绝,也跟着难受,亲了亲她的脸,道,“不是的,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我陪着你。”
闻言,她抬起带泪的脸看他,“会吗?你会吗?”
尤里安用力点头,“会的。”
他握着她的手,坚定的语气让她有了一点力量,“我要去订机票,回中国。”
尤里安忧心忡忡地看着她,“你马上就要考试了,这个学期你不打算考了?”
顾娅再也忍不住,奔腾的泪蜂拥而出,“生病的是我爸爸!”
他不说话了。
吼完她才意识到,自己不该对着他发脾气。
心里带着一丝愧疚,将的脸埋进了手心里,“尤里安,我该怎么办?”
虽然不是他的父亲,他却感同身受,伸手将她搂入怀里,道,“先回国看看吧。也许事情没那么糟糕。”
是啊,如今她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第二天,尤里安将她送到机场,替她买了一张头等舱的机票。
他能做的,也只有在金钱上帮一把。
两人在送机大厅相拥着,想到即将来临的要离别,尤里安有千万个不舍得,却卡在心里说不出口。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撩开她脸上的头发,见她的脸色苍白憔悴,心有些痛,便低下头在她唇上用力地亲了下,道,
“亲爱的,早去早回。我每天都会打电话给你的。”
顾娅点头。
告别尤里安后,便是12个小时漫长的飞机。
头等舱很舒适,顾娅第一次坐,可惜没有心情感叹或者欣赏,心里压得满满的都是心事。她不知道怎么面对重病的父亲,也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回德国,将来的一切迷雾重重。
做了一堆乱梦后,飞机抵达了上海浦东机场。
以往,在接机大厅,总能瞧见父亲的身影。他慈爱的笑容,迎接着她的到来。
可是这一次,没有人来接她。
在茫茫人海中,只有她一个。
顾娅再一次感到了孤独。只是以前体会到孤独是在德国,现在孤独,却是在国内。
坐在出租车上,她忍不住再一次想,如果父亲离自己而去,那在这个国度,除了记忆,还留下些什么?
“小姐,你还好吧?”
听到出租车司机的善意的问候,她才惊觉,自己居然泪流满面。
可不能这样去见爸爸。
于是,她擦去眼泪,强打起精神。
到了家,付掉车费后,她深吸一口气,去按门铃。
顾易和梅英都不在,来开门的是家政阿姨。
阿姨告诉她,顾易的病情又严重了,现在不得不入院开刀。
顾娅放下箱子,也顾不得倒什么时差,问了医院病房,直接就打车过去。
走进病房的时候,顾易正在和梅英吵架,埋怨她告诉女儿,影响她们学习。
顾娅一听,当时就忍不住了,扑过去抱住他,哭道,“爸爸,你都这样了还不让我知道!”
看到她顾易一怔,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回来,道,“阿娅,别哭,爸爸没事。”
梅英忍不住在一边道,“晕倒了送医院,还说没事!”
顾易皱着眉头瞪梅英,“多嘴。”
梅英看了他们父女一眼,出去打水了。
顾易拉着女儿问,“你放假了?现在才五月,就放暑假了吗?”
顾娅摇头。
“那你怎么回来了?”
“爸爸,你生病了,我当然要回来。”
顾易叹了口气,问,“那你回来后,这学期考试怎么办?”
父亲自身不舒服,却还只想着自己,顾娅心里更难受,道,“和教授说过了。等我回去再补考。”
“你什么时候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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