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亦看着老人,诚恳道:“能告诉我原因么?”
“原因?”老人已经转身向里堂走去,高堂上医仙孙思远的画像晦朔不明,“懂行易,入行难;入行易,守行难啊……”
千亦抱了抱拳,没有再说话,离开了三七医馆。
走在永安城的街上,千亦回想起之前的一幕幕,渐渐皱起眉头。
两次被拒,又两次遇到弘仁医馆的药童,他已推测出此事极可能与银针吴有关,再走下去多半是徒劳,不过想了想,他还是往济世医馆走去。
不管怎么样,原本设定好的路,至少走完再做决定——
第三处医馆。
千亦刚到,便有眼尖的药童遥遥望见,歪着脑袋细看了千亦的几眼,随即丢下算了一半的账本,急急忙忙往里走。
很快,一名身材魁伟的中年男子阔步走出。头戴黑冠,身穿暗棕色丝绸衣褂,腰间挂着香草,器宇昂藏,仪表不凡,一双极为有神的双目上下打量了千亦一番。
“你就是银针吴口里的江湖骗子?”
男子声音清健,语气却是如常,仿佛只是问路人某某地方怎么走一般随意。
“我不是骗子。”千亦否认道。
“我看也不像。”
中年男子一笑,侧身让出济世医馆的大门,“进来吧。”
千亦看了男子一眼,有些意外。
此人显然也是银针吴事先嘱咐过的,但他对此毫不避讳,还将自己让进医馆,性情直爽,神色诚挚。
进了医馆,男子请千亦坐下,随后让药童端了两杯茶来。
呷过一口,相互抱过姓名,男子才皱了眉道:“小兄弟,赵某便实话实说了。银针吴之前派人过来,说倘若有一个身穿白衣,手持雁翎刀,身高在七尺左右,年龄十七左右的少年来,不论做什么,都不要接纳理会,因为此人是个江湖骗子
“我赵某一家世代行医,做任何事都如断病,断病尚且须‘望闻问切’、书读百卷,况于浩繁复杂之人乎?那银针吴是什么货色,赵某也清楚,想来多半是你折了他的颜面,所以才要让你难堪。
“可惜,恶人当道,这等人能活这般久,小兄弟你也应该明白原因,若不是赵某承担着偌大家业,岂能容他逍遥?!今日我也不多说废话,赵某向来只信奉实力,看小兄弟仪表不凡,不若你我比试一番,倘若你能胜我,济世医馆,无论你想做什么赵某都应允!”
千亦静了一会儿,隔着屏风看见一个药童正搀着一名老妪出门,缓缓放下茶杯:“好。”
……
比试按中年男子的吩咐,设在济世医馆门口,时间征询过千亦的意见后,定于未正三刻。
比试内容由抽签决定,九签齐动,最后落出了“针灸铜人”。
中年男子颇为诧异的,犹豫的看着签道:“小兄弟,赵某虚长你二十余岁,又师从神针王,习过十数种阵法,若比试针灸铜人,可能对你有些不公平,这地方和时间都是我定的,不如这内容还是小兄弟你来选吧……”
中年男子的意思很委婉,也很明确——我师父是神针王,针法高超,我尽得师父真传,针法也很高超,加上我还比多行医二十余年,我们比这个,你连赢的机会都没有。
千亦神色一如初时的平静,一面挽着袖子,一面说道:“无妨。”
中年男子见状,知道千亦极有自信,也不复劝,闭目调整自己的状态。
济世医馆门前,两尊七尺来高的针灸铜人被搬了出来。
针灸铜人,据传为医官王唯一走访十国,遍览上万册医典,集合前人经验所造,已有数千年的历史,铜人身长与成人相近,表面镂有四百零九个穴位,穴旁标刻穴名,同时以黄蜡封涂铜人外表的孔穴,铜人内注水。
针灸铜人的比试,即是在规定时间内,看双方取穴的多少,以及出水的重量。
取穴准,力度恰好,则水出;取穴不准,则不得入;取穴力度过重过轻,水亦不出。
说白了,就是看双方的速度、力度、准确度。
摆放针灸铜人的药童,一面向渐渐围拢过来的百姓讲述针灸铜人的历史,一面说明今日的比试。
百姓们一副恍然而知的神色,指着沐光而立的两尊铜人,啧啧称奇,当然,更多的目光则是投向了端坐门前的两人。正襟危坐的赵以任,经常为百姓看病,药到病除,百姓大都认得,不过旁边身穿白衣的少年,却是面生得很。
这时,人群中有上午经过弘仁医馆,看见千亦当街施救的人,顿时如看见亲娘一样激动,又蹦又跳的将上午的经历讲给旁边的人听,说得眉飞色舞,唾沫横飞,只恨没有更早遇到千亦,如此可说之事便不止一件了。
很快,周围人大抵知道了千亦的情况,当然,也有限得很,仅知道这少年针法颇有些奇妙,至于家世来历、师从何处,一概不知。
时间琐碎而过,未正三刻,一个药童拿了个滴漏,走到百姓面前,又转身面对千亦和赵以任二人,清声道:“现在开始针灸铜人的比试。左处为千亦的铜人,高六尺七寸,共四百零九穴,内注青色水墨,千亦持圆针;右处为赵以任的铜人,高六尺七寸,共四百零九穴,内注蓝色水墨,赵以任持锋针。双方可有异议?”
两人摇头。
“比试时间以滴漏走完为止,胜负按取穴多少、出水重量来评判,双方可清楚?”
千亦二人表示清楚后,身后两名药童取来两块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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