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有心事,李斐睡了一个更次就醒了,窗外下着细雨,晨色朦胧。
听到窸窸窣窣的穿衣声,赵彦恒闭着眼睛赤着上身坐起来道:“这么早?”
守夜的幽露也披着衣裳进来了,道:“王妃是起了?”
李斐朝幽露点点头,转头向赵彦恒道:“有几句话要和你说,只是这几句话,实在不适合我们躺在床上卿卿我我的说。”
赵彦恒低头一看,逐也起床穿好了衣裳道:“你说吧。”
李斐挥退了给自己梳发的幽露,才道:“我昨天见到了许敏,我好些年没见过她了。”
“是要说她?”赵彦恒也挺佩服这个女人的,道:“昨天多亏了她及时带了稳婆过去,否则宋氏怕真的要难产了。”
事实确实如此,昨日宋多福的羊水破得太快,流得也太快,胎位又还没有下来,这样的情况是极容易保不住小的,当然大人也有危险,不过许敏带来的稳婆及时,经验丰富,手法老练,几下子就把胎儿顺了过来……种种尽心尽力,李斐带过去的两位妇人都看在眼来。
所以说,术业有专攻,助产还非得稳婆不可。
“我不领这个情。要不是她言语刺激了多福,多福也不会有昨日之险,好好一个孩子,愣是早产了两个月。”身在高位多年,李斐行事日益有了外露的霸气道:“若不是多福母子平安无虞,我也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
“谁领她的情了。”赵彦恒讪讪的说道:“我只是说,她知道要保宋氏母子,也还不是一个糊涂到底的人。”
“岂止是不糊涂。”李斐一边梳着头发,一边明眸斜飞,道:“她明明把‘恨不得你去死’这几个字写在脸上,却做出了截然相反的举动,比起朱妙华,她已经是聪明人了。”
赵彦恒顿时就局促了起来,凑上前接过李斐手中的玉角梳子,殷勤的给李斐通头发道:“怎地说起了范大奶奶来?”
“因为在记忆里,许敏和朱妙华都是成双成对的出现在我面前。”李斐捋着另外一端浓厚乌黑的及腰长发,冷冷的道:“朱妙华的脸上,也写着‘恨不得你去死’这几个字,她怎么想的,也是怎么做的。”
赵彦恒完全僵住了,握着梳子说不出话来。
李斐瞟了眼这个被定住的男人,柔声的,平淡的说道:“当年的事,或许是蔡氏主谋,或许是许氏主谋,也少不了她的怂恿吧?不过是当日的劫应在了你身上,你都不计较了,我也不计较罢了。”
就是这股柔声平淡的口气,才让赵彦恒慌乱的说道:“我早就和你说过了,我十八岁之前,我都没有见过她。”
“记得,记得。”李斐暂且放过他,释然道:“我也是顾忌父亲,毕竟她才是在父亲膝下长大的第一个女儿,是父亲的掌上明珠,我宽容了她,也是让父亲欠我一个人情。”
赵彦恒像做了错事一般的低下头。
李斐也没去看他,兀自说道:“刚才说到哪里了?哦,才说到我看见了许敏。数年之前,她是很圆滑的性子,宣国公府上下她都在交好,明知道我不喜欢姓许的,她还试图与我相交,怎地数年过去了,我与她的身份天差地别了,我是位比王爵的王妃,她是从五品武官的夫人,她的脾气反而耿直起来了。虽然王府治下的武官犹如家臣,她和我已经立场不同,但是在我的场子,她与我针锋相对,我自问我这个王妃当的也不是和颜悦色,她未免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赵彦恒对昨日之事也不是知之甚详,道:“她冒犯了你?”
李斐终究是个护短的人,意气道:“在医馆,她将多福贬得一无是处。就她如今因为丈夫那什么,才沦落到青春丧寡的境地,我是没看出来,她除了这张脸比多福长得略微周正些,她做人做事能比多福更熨帖?不过,某些男人看一张脸也就够了,她因为一张脸长得别人周正了些,让她另外有了倚仗,所以在我面前不自觉的有恃无恐,也有这种可能。”
赵彦恒正想和李斐说说这件事,又苦于不知从何说起这种风月之事,现在李斐自己怀疑起来,赵彦恒自然是顺驴下坡,道:“你所疑不差。”
“只是……贾甫还没过三七吧?”李斐还是有几分拿捏不准,才和赵彦恒细说道:“热孝未过,她就与他人……真有什么露水之情也浅薄的很,若是贾甫还没有过世……她自己说的,她早已经知道了贾甫的荒唐,而她安然无恙,可见她和贾甫早没有了夫妻之实,我就不知道了,有男人能忍得了夺妻之恨?”
李斐虽然没有说‘他人’是谁,但是襄王妃的身份还无须顾忌的人,也就那么几个人,一一排除,就是景王最有可能与许敏接触,虽然李斐还是保持了怀疑。
赵彦恒站了起来,坐到了榆木异兽纹扶手椅道:“司礼监掌印太监冯承恩,他本有秀才功名,但是想要一路考中举人进士,依然是登天之难,所以他就挥刀自宫,选了另外一条容身之路。现在他做了内官第一人,阁老们见了他都叫他一声‘内相’,其中可以想见,为了权力,连做男人的本钱都可以舍弃了,尊严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舍了也就舍弃了,何况小心掩饰好了,又有谁知道。”
得到了赵彦恒的认可,李斐内心越发不是滋味了,道:“为什么要这样?我见许敏对程安国确有几分痴情,可她却又与他人纠缠,说她是被迫所为,她就不该在我的面前这样的嚣张。”
赵彦恒比李斐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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