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太医拉了药箱子,眉心一跳一跳。这天下人皆知一个消息,陛下得罪不得,这固lún_gōng主更得罪不得。固lún_gōng主素来护短,生有一子一女,尤为疼爱女儿方芸儿。当初方芸儿被掳那事,她可是差点把皇宫给掀了。皇上下令严查,费了一年光阴也还是找不到那恶人。事情拖了几年,固lún_gōng主才不再多说。
只是想不明白,固lún_gōng主这般霸道之人生出的女儿却是温婉柔顺,丝毫不似她的脾气。这番寻思,人已经到了殿内。叩头之礼还未行,就被命了去看躺在床上的女子。
娄锦退到一边,柳眉蹙拢地凝视着娘。她今日这番下药,一是为了让娄阳百口莫辩,二是为了娘的身子。一直以来娄府都请了大夫为娘看病,可是迟迟不见效。那些人她是信不过的。更何况短短四年,娘的身子就被掏空了一般,若有问题,早些检查为妙。
片刻传来许太医的一声叹气,他斜睨了娄阳一眼,不由得摇头说道:“禀告皇上公主,郡主久郁于心,经脉瘀滞才导致晕倒。”说着他疑惑地皱了皱眉头,接着道:“微臣观郡主脾气受损,乃阴阳失调的征兆。”这话无须言明,在场的人听言,目光骤然看向娄阳。
娄阳一惊,听言,顿时慌地抬头,对上皇上和公主的怒视,他心下一急,当下咬牙道:“皇上,公主,这都怪那恶贼……”
话才出了个头,一个哀戚的声音呜呜咽咽传来。娄阳一怔,朝床头看去。正见娄锦眼眶微红,扑闪的浓黑扇睫上沾染了水渍,那双水灵灵的眸子盯着床上的人,却是那般疼惜。
“许太医,那娘的身子可有大事?要怎样调理为好。”
这话一出,皇上立刻瞪了娄阳一眼。这个节骨眼娄锦都知道要先关心芸儿的身子,这娄阳竟然开口就要撇个干净!
固lún_gōng主走上前两步,拍了拍娄锦不安搅动着帕子的手。细观锦儿那微微颤抖的唇,心下一叹。锦儿才十二岁,头一次见到娘晕倒怕是下坏了。她自小与芸儿相依为命,如今听太医这一言,想来是怕了。
“久病南医,但不是不能医。心病还须心药医,若是有人能让郡主走出过去的阴霾,些许能治了她这郁结之症。只不过脾脏之盛,闺房之内若不协调,怕也会酿成大患。”许太医的话说得直接明了,在场的人都能听得清楚。反过来深思,这十几年来娄阳一不能帮方芸儿走出阴霾,二还让方芸儿阴阳失调,无闺房之趣。
话说到这一步,固lún_gōng主已经不给娄阳任何辩驳的机会,严词厉色道:“娄阳,本宫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之内芸儿的病若无半分回转的迹象,本宫就接我芸儿和锦儿回将军府!”
娄阳颤巍巍点了头答应,眼角瞥见皇上若有所思的飞快一眼,他只觉得脊背发凉,微微有种蝼蚁蚀骨的麻痒战栗在张开的毛孔中钻入钻出。
娄锦紧紧拽着的帕子缓缓松开,正见一道凌厉的目光扫来,她倏然抬眼,对上许太医探寻的目光,她愣了愣,随即有礼地朝许太医点了点头。
便是许太医怀疑她下了mí_yào又如何,这宫中聪明人多了去了,但唯有几个是明白人。这许太医便是其中一个。既然今天是皇上和公主为方芸儿撑腰,他根本无须再提那mí_yào一事。
只是,他的目光却是盯着那个沉默温柔的小姑娘,才十二岁不过就有了这番心思,真真是不容小觑。
话说方芸儿醒来后,一行人就出了皇宫,纵然不舍,固lún_gōng主嘱咐了两句就坐上轿子走了,临行前,她冷声对娄阳说道:“你莫要让我失望才是,将军说你这调回京城的事有了些许变化,待过了一段时日再提上。”
娄阳闷闷地在心里绞碎了一地的恨!什么是有了变化?不过就是看着今日的事给压着了。他恨不得咬碎一口牙,更是恨方芸儿不守承诺,竟然将闺房之事都告知了将军和公主。饶是这一番思绪过脑,他还是谦恭地点头应道:“过去小婿是怕芸儿留下阴影,才过门而不入。不料却让芸儿身子受了亏损,是小婿的错。小婿一定竭尽全力,全心全意对待芸儿。”
这番话说得有理有礼,听得固lún_gōng主点了点头。这才放下轿帘,远远离去。
方芸儿心里升起了一丝希望,或许真入娄阳所说,他并不是嫌弃自己,而是真心为自己着想?这般回府若真回到当初伉俪情深,竹马青梅,便是这流言,她也受了!
说起来,方芸儿不过二十八岁,这几乎空白的十几年,她虽是没了,但对未来,她却是真真切切地期许了。
方芸儿两颊上飞起两朵红云绯红娇媚,惹得娄阳不免多看了两眼。他何尝不想要一尝美人芳泽,只是,为了未来的飞黄前程,他能忍。
娘的心纯粹无瑕,娄阳恶贼却利用娘的心为害外祖父。她娄锦绝不会让这事发生!她要让娘一步一步看个清楚!重生至今,娄锦几番思量不敢把娄阳这恶贼的事明了说出,怕是娘如前世一般,晴天霹雳就魂归西去。更是觉得娄阳狡诈,与那万氏勾结,与朝堂权臣后宫阴谋更是串了一气。
而他们的手段她若看不清楚,早晚有一日会搭上性命!
就在三人要上马车之际,宫门突然大开,一个尖嗓子突地叫唤道:“娄大人,贤妃娘娘有请。”
贤妃?娄阳眉头一皱,今日几事也太没有由头了。他素来与贤妃并未来往,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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