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院堆放杂物的木屋内,一宦官探进头去东张西望,这些人在这院里搜寻着什么,直到从那边传来一声——“陛下,找着了!”这才把其他人引过来。
宦官从狭窄的屋里躬着身取出赤黑布袋,抖了抖肩上雪,乐呵一笑,把袋子恭敬捧给面前的人。
皇上接过它,珍惜地抚开,露出里面褐色木实。“嗯,就是它。”
“奴婢记得这是陛下八岁时冬日最爱用的除雪铲,不知陛下怎么今次就想起带过来了?”张魏在背后不解。
“突然想做些旧事,做些和今时不同之事。”
“原来陛下是在怀恋过去。”
“亦可这么说。”
把小铲收回布袋中,皇上道:“走吧,去找皇姐。”
“好嘞。奴婢想长公主这会儿应该还在屋里。”
张魏把撑开的伞移到皇上头顶上,“陛下,往这边走。”几人朝着北寺的路前进,寻了条近路,不至二刻便走到了,身后雕饰雍华的中寺愈来愈远,眼前只有那栋平屋的方向。轻敲门,有应声后推开,开门的正是卫央。他走进去,看见坐在床榻畔的沈淑昭,屋内红红橘光映衬两人,温暖有和,除了沈淑昭略微的隐忧浮于眼梢,但总归是平静的。
“怎么了?”他故作轻松问。其实心底大约已经猜出半分,他向卫央投以目光,然后得到确定。
今年来这里,正好可以见到沈清婉宁妃。在这里得知真相,更有份仪式感。
“都知晓了,好,终于,最后剩下的人知晓了。”
沈淑昭听得心里发紧,有分愧疚,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原来这些事都只有这二人在承受。
“臣女……”
“朕好似猜到你要说何了,不过就此打住,从那时走至今日,不是来听你表歉的。”
“陛下真的甘愿放弃一切吗?”
放弃这些皇位与名声?
“对。”
皇上回答得太干脆,以至于她还欲说什么,就被及时打断:“不谈此事了,轮世未免太过沉重,你与皇姐今生安安稳稳便已足矣,朕与母后之事不必你多思。”
随后他扬了扬手里的布袋,“来,你们助朕一件事。”
“什么?”
“皇姐,你还记得我们幼年时来此地埋下的珍物吗?”
卫央一阵恍惚,“似有此事。”
“那年行晚膳后,我们偷跑出来,溜至这附近,用母后给的除雪铲堆了不少奇物,还把一根树下的雪都刨了,挖了个洞,放进去各自大年夜领得的福囊,说是要放在这佛门重地吸取好气,然后一生无忧,永得好运,对吗?”
他详细说后,卫央这才忆起,想罢,不由得觉得好笑,那时的稚童连福囊都可当作世间最珍惜之物,非得找个地方好生存放,这一晃,十几年过去了,珍惜的东西已经变了,甚至连它曾经在哪里,都不记得了。
“是没错,你要去寻回它吗?”
“是啊,忽然很想把它拿回来,后半生的好运就靠它了,只是可惜不太不记得在何处了。”
“无妨,你要做什么,我陪你。”
“还有我。”
皇上忽因受寒而发出咳声,但很快他将被冻坏的手放在唇上止住咳嗽,“事不宜迟,此趟雪庄行就快结束了,趁着落日还未下西山,速速去吧。”
“嗯,你取个给我。”卫央从袋里拿出除雪之物,就见熟悉的模样,木柄花纹处的孩童踩莲抱鲤,正是刻在昔日用于埋福囊的那个上。
“皇姐,你的这把一直留在内务府的库里,只是它寻出来时尘埃结网不少。”
接着在皇上的催促下,沈淑昭跟在卫央身后,随他走出了屋子。莫忘就等候在檐廊上,见三人都往外走,竟连遮雪伞都不带,慌忙地跑进屋子里翻箱倒柜凑出两把来,追赶着送给了路上的他们。
路上,沈淑昭就与卫央共撑把伞,而皇上独自撑一伞。
不过庆幸的是,路上雪渐渐就停了,于是他们也没再举它。
“埋在了哪里呢?”沈淑昭张望。
“隐约记得在这边。那棵树就在走过第三个院门后。”
“好,那陛下领路,臣女就什么都不知道的跟着你们了——”
说完她搂紧了卫央手臂,往里缩,躲着风。瞧见她的小举动,皇上欣慰,“走。”
走到一半,他忍不住道:“二小姐,朕并非刻意前来相扰,只是想起就快离开这,而皇姐早就说过等来山庄时同你道清一切,前世太过伤痛,怕你们不自觉沉浸其中,故而寻了些事做,这佛门之地,也不敢做太造次之事,请谅解。”
沈淑昭猛点头,她明白。
拥紧卫央,这样各自慢行走的感觉,就像一家人。
天色尚且雾蒙蒙,庆幸未至余晖时分。穿过几道寺门,土墙,板石路,长廊被风吹响的护花铃,在一片清冷弥漫里,他们终于来到皇上记得的大树面前。此时的它枯枝衰萎,高大光秃秃的身子上全部堆满了积雪,抖一下,人便会瞬间没了。“好像就在这?”皇上蹲下身琢磨,煞有其事的摸了摸雪地,厚实的雪下是稳凝的土地,“该是此地。”
三人俯下身,动用起除雪铲。
“你怎会突然想起这事?”
在挖至中途时,卫央问起。
“就是一下子想起,出宫前想起。”
“你从前不愿得回忆旧事。”
“现在是了。”
皇上漫不经心的回答着,与此同时,雪被铲没,露出黑土。“从边角挖一点,当年埋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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