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话已至此,沈淑昭觉得自己不必再多说什么了。
甄尚泽深锁着眉头,只道他会考虑一下,来日方长若还有机会,会再与沈小姐相会,然后他便让门童将她们送了出去。
走出了甄府以后,沈淑昭回到马车上,望着云雾缭绕竹林簇拥里的甄府,她不由自主地目光一沉:“此人看起来并非轻易可以劝服,我们还要再多来拜访几次。”
高德忠沉默一番,瘦削的背影在马车上显得孤独。他捏着马车绳子,手背上单薄的青筋可见,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陛下……可等不得。”
这样的话像一枚警钟,投掷在心里的湖面上引起千层涟漪。
沈淑昭默然着,她慢慢闭上眼睛,是啊,等不得了。这个月一过,是成为傀儡的宫妃,还是自由的谋士之身,全牵念于太后的下一步走棋的想法间。
她的确是等不得了。
长公主……当她心里念过这个名字的时候,焦虑袭上心头,难道自己就要与她像前世一般,就这么擦肩而过吗?
她对卫央的感觉,没有什么比和她独处时暗地里涌上心扉的怦然心动更能让自己明白透彻了。倘若有朝一日卫央要出嫁,她是该以表妹的身份恭贺她的大喜之日吗?不……她不愿。
至少,她得在明晓会发生什么之前,给卫央一个抉择命途的机会。
不仅是为卫央,也是为了她自己。
在所有人都未知晓的情况下,她和卫央的下半生的改变,已经在无形下如同一根红线,紧紧地系在了一起。
她赢了,卫央就会留下。
她失败,卫央也将离开。
沈淑昭深吸一口气,额间更多添了几分忧愁,她命自己不能再重蹈覆辙。沈府里小窗前,母亲为自己入宫忧虑得来回踱步的烛光剪影,还有老夫人在众人面前暗中提携自己的相助,这些小事已成她今生不幸中的万幸。
前世因为大夫人她可做不到像现在一样对老夫人百般尽孝,还好她重来一世,不再似如幼稚小儿般懵懂无知。她叹了一下,说不清是好是坏,只因奈何老天看起来总待她不好,又待她不薄。
不经意间视线落在面前那白衣美人身上,即便那人身穿年轻男子衣着,也仍旧会让她心跳不已,她看到卫央才淡淡舒展开来的悲伤眉头,而且唇角边更啜了一丝苦笑。
她心下一疼,忙疑问道:“殿下,你还好吗?”
卫央甚少露出这样的神情,却很快自然地将哀愁隐了下去,只对着沈淑昭平静地笑了一下:“我无事。”
二人对视着,各有心事。她知道自己背负着什么,却不知道卫央在忧心着什么,她果然……还是了解她太过于少了。
一时后,卫央忽然问道:“你方才一直皱眉,倒是很令孤多想,那……你还好吗?”
沈淑昭轻轻地摇头:“臣女只是想到了旁的事,为太后思虑而已。”
卫央嗯了一声,然后她看着沈淑昭,眸里流过一阵不确定的暗云涌动,动了动唇畔,似乎欲要说些什么,却又生生压抑住了,又回到了最初的,她最无表情的表情。
看着卫央这欲言又止的举动,沈淑昭狐疑地望过去,而对方却只安静地回望自己,没有回答。
闻到那若有似无的卫央的体香,她不再作声。
马车行到途中一半,进入了一片竹林之中,高德忠压低了声音说道:“公主,二小姐,老奴觉得四周有人在跟着咱们。”
此话一说,马车里的众人顿时警觉了起来。那个泪痣女子只翻一下手背,便在手心里多出了一把利刃,目光凶锐。
卫央冷冷看着车帘外,手覆在腰间系着的冷器上,纹丝不动地凝神细听。
沈淑昭觉得冷汗直流,这隐藏在阴影下的那个人可真是足够心狠手辣,三番五次关注着她们的行程,之前更是直接出过手。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轻声问:“长公主,我们不是也有暗卫跟着吗?”
“嘘,”卫央道,“那些人离我们很近,但不一定远处没有人跟着。”
此时高德忠也加紧了赶路,沈淑昭一动不动地坐着,而至于卫央则是不断留意着马车外的情况。
“暗卫会保护好殿下的。”身旁那个泪痣美人说。
马车才走了没多远,竹林瑟瑟作响的声音越来越大,如狂风大作,沈淑昭看到对面两个人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砰!”的一声巨响,突如其来地从远处竹林传来,“怎么了……”在她还没来得及察看发生了何事,同时她就听到卫央对着外面的车夫大喊一声:“快走!”
高德忠自然也早有准备,他几乎是在卫央说的时候就加紧了手上的缰绳力度,很快择选了一条捷径,冲破了干扰马车上方的繁茂树叶,擦刮着马车身不顾一切地前行。
马车一路在杀机重重的竹林间狂奔,不等一刻的喘息,就这样疯一般地冲了出去,而留在身后的竹林,沉默无声地伫立着,注视着沈淑昭一行人求生似的逃往远方。
殊不知,当他们的马车渐行渐远行驶出竹林的时候,背后从鲜绿的青竹上,一股流顺着淌下一滩又一滩殷红的鲜血,沿着竹节一点一滴流至地面,看起来妖娆无比,鲜血定格之后,竹林又恢复了该有的静谧。
沈淑昭聚精会神地听着车帘外的声音,这时身侧伸过一只冰凉的手,柔和握住了自己惨白的手,她不用侧过身回头,也知道这个温度和柔软,是属于卫央。
她看到卫央正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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