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北疆公主,锦炀姐姐也是北疆公主,那为什么我姓霍,她姓穆?”
翎阙叹道:“你父亲与锦炀的父亲原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可当年凭空出现的一纸判书却让举国百姓都认定你父亲并非老国主的亲生,锦炀的父亲因此接受他的禅让。后来你母亲驾鹤西归,你父亲也带着你归隐深山一个古老部族,并且将你的姓氏改为这个部族的姓氏,霍。后来国主百年祭祀,听巫师说世间存有一女子,若是嫁入玉暇便可保得北疆三千年太平。当时玉暇与北疆正起战事,北疆国主命人寻到你,得知你身份便半押半请将你带入宫中,以公主的身份相待,三月之后献与我为妻。父王登仙,我一个人撑着玉暇内外不堪重负,在师兄到来之前,浩荡的北疆三十七州便成了我的缓兵之计。”
城岚蓦然点头,若有所思,“所以,当时你并不爱我。”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纠正,“你什么时候爱上霍连心的?”
“你到底记起了多少事情?”翎阙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试探着继续询问,她其实一直都想知道,为什么当年她二人恩爱缠绵,为何霍连心还要下毒害她?
北疆蛊术毒而秘,她曾经不止一次怀疑,爱上霍连心是不是因为被种了蛊。要不然怎么会傻到,明知道她不爱自己,明知道那人只是为了北疆与她虚与委蛇,明知道霍连心一直在她的饮食投毒,却还是若无其事,甘之如饴。
城岚摇了摇头。
翎阙扬起一抹嘲弄的笑意,城岚突然有些看不懂这个朝夕相对的人了,“我只记得如何入宫,如何出嫁,如何被你冷淡,其他的都很模糊,看不清。”
“原来,我真的是你要的那个人。”时至如今,城岚还是很是怀疑,她对霍连心一无所知,可是那些点点滴滴就像是深入骨髓一样,刻在她的心底,浸润着她的灵魂,她想了很久,如果换做是她,遇到当年的事情,她也会做与霍连心同样的选择。
“她是怎么死的?”
城岚感觉精神好多了,饶有趣味地问着翎阙,她那么爱霍连心,怎么可能保护不了她?
翎阙思前想后觉得这个情景似曾相识,她应该怎么跟城岚说呢?说霍连心是因为要杀自己,结果咎由自取?不不不,她不信,她到现在都还记得霍连心临死时的眼神,那眼神像是在诉说无尽的哀愁。这么多个日日夜夜过去了,她还记得那人拿着匕首刺向她心口的模样,眼神冷漠,毫无感情。
她有点头疼,记忆里的霍连心并不是那样的人。
“等你想起来,你就知道了。”
翎阙默默不语,良久才叹息着回了这么一句,可是她说起这句话的时候,突然就十分伤感。当年的事情因为霍连心的死消失殆尽,她再也没有查过她为什么那么恨自己,恨不得自己灰飞烟灭,甚至不惜冒着缩短寿命也要佩戴克妖的符咒,也没有想过她为什么能冲出自己设的结界,奔赴战场来刺杀她。
后来北疆国主亲自出兵解围,不仅臣服于玉暇山,还愿意每年给玉暇山供奉黄金白银珠玉宝器不计其数。要不然,就凭霍连心的举止,现在的北疆早已被夷为平地。翎阙心里隐隐一痛,她眼角泛红,自己都要被自己嘲笑到,“原来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舍不得伤害她,哪怕是与她相关的一座城。”
城岚静静地点头,并没有意识到远处有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她。
“如果她还活着,这世间也许就不会有我了。”她也不用再过得这么苦。
翎阙回过神,看着城岚微微动容,拿手指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真是傻,现在的便是最好的。不管你现在过得多辛苦,以后都有我和你一起扛,谁让我是你师父呢。”
“那等我找许生要了东西,我们就回玉暇吧?说不定愫樱她们已经过去了。”城岚浅笑。
两个人靠着木桩说话,远远的黑暗里初裳扭头就往回跑,进门看到许生,两条哆嗦的厉害的腿才慢慢恢复正常,她穿着粗气,颧骨酡红,“岚姑娘这次回来真的是找那个东西,怎么办!怎么办?”
她急的满地乱转,许生见状皱紧了眉头,温柔地按住自己的妻子,沉重叹息,“那是人家的东西,我们占用这几百年,也是时候还回去了。”
“不行!”初裳骤然摇头,心里急的冒火,眼泪止不住地往外冒,“没有了它,我就是一介凡人,和山下那些凡夫俗子一样会经历生老病死,我没了法力,就没办法好好保护咱们女儿,没办法再陪着你长生不老!我不能把它还给她,我不想死,不想再被人欺负。”
许生被初裳这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弄得心乱如麻,他的妻子原本是神仙宫中的清心寡欲的小仙女,可如今被抽筋拔骨,被打的灰飞烟灭,永生永世都再无可能修仙升神。他爱她,疼惜她,却也抵挡不住她持久的自卑失落和这近乎疯狂的恐惧。
她害怕失去,他何尝不是呢?可他似乎离当初那个清新可爱的女子越来越远了。
“裳儿,你一定要相信我,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许生抱紧初裳,试图说服她,可怀里的人还是颤抖着哭泣,“我原以为,我可以和你一样长生,我们一家三口可以幸福平凡的在这里生活下去,没想到她还是回来了。她有那么多尾巴,少一条没事的,我们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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