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子恬很快回到太岳仙宗,他怒火中烧,正觉得无处发泄,好巧不巧与尉迟凌撞上。
也无须尉迟凌说些气人的话,陶子恬笑眯眯开口道:“我道是何人挡道,原来是尉迟家名声远扬的公子哥。你也不容易,上几辈子积来的德都用在投胎到尉迟家这上了吧?近日恰逢太岳仙宗论道大会,也不知道若没尉迟家护着,你敢不敢和我打一场?”
这番话说得尉迟凌勃然变色,他表妹白渺最会来事,当下就要使唤左右护卫对陶子恬发难,陶子恬维持着笑容,说话却依旧不客气,“怎么了?难不成尉迟少爷当真忌惮我,所以才叫那些子弟帮忙先处理我?”
尉迟凌几次都要叫身边尉迟家弟子教训这口无遮拦的小子,然而想到合前辈的嘱咐,终究忍下这口气,“好,好得很,既然道友如此诚意,我自然不该辜负,只是到时候道友有什么损伤,可别哭着说我以大欺小,实在是刀剑无眼罢了。”
陶子恬这下有些惊讶,他先前虽然生气,但不至于糊涂,见着尉迟凌就迁怒,也是知道这里是太岳仙宗,且栖霞派先前表现突出,即便尉迟凌想要当场教训他,总归投鼠忌器,不会下死手,却没想到尉迟凌竟然按捺下怒气,只是嘴上奉还。
尉迟凌离开,陶子恬也不欲逗留,天边降下一道锐利剑影,正是随后跟来的郁景容。郁景容跟着陶子恬进屋,握住陶子恬的手腕,陶子恬扭了一阵挣不开,低头闷着声音道:“你要做什么?”
“你在生气?”
陶子恬怒道:“我不该生气?我向师尊询问你的情形,为你的伤势牵肠挂肚,你便冷眼瞧着,许是心里还笑话我多管闲事,婆婆妈妈吧?”
“你说的是什么话?”郁景容甩开陶子恬的手,也有些动怒。
陶子恬懊恼地走进里屋,他知道自己说得重了,可是郁景容做出来的事不是更可恶?为什么彻底恢复却也不告诉他?为什么叫他平白为他担心?郁景容师门中情形复杂,难道……也是不信任他,故而对他有所隐瞒?
陶子恬顿时觉得心力交瘁,也没有力气再与郁景容争吵,“我有些累了,我们改日再说吧。”
郁景容犹豫了片刻也走进里屋中,陶子恬却是负气地倒头睡了,郁景容站了半天,最后还是离开。
陶子恬浑浑噩噩睡了一天,他自认也不是特别软弱的人,只是这些年来与郁景容朝夕相处,甚至比其他同门都来得亲近,这十数年的感情非同一般,却怎的也没想到会成今日这样的局面,说到底,这里终究不是前世,这里的各种利害关系远比前世都复杂。
在玄元大世界,莫说前程利益,若是行差踏错,许是连性命也要不保。
郁景容又在承天仙宗是那个身份,经历的阴谋诡计必定也多,甚至就是因为同门谋害,才落得神智倒退,险些没了性命,他陶子恬说到底也与他没有多少深的关系,郁景容落入都盖洲,谨慎行事也是自然的。
然而道理都明白,心里怎么也不能接受,陶子恬觉得难受得厉害,仿佛有什么铬在心里,闷得他有点透不过气来。
……
太岳论道大会中有一场切磋小会,也是太岳仙宗众多附属宗门扬名的最好时机。且历来太岳仙宗都会从这些附属宗门里挑选一些优秀的弟子加以培养,为临近的序位之争做准备。故而切磋小会是论道大会里最热闹的一环,应募者无数。
鲁至轩携云珠儿拜访时,陶子恬刚与隋顺东比过一场,四人各自见礼,鲁至轩正要说些关于切磋小会的事,目光环顾一番,出口却变成:“子恬道友,近些日子怎的不见郁道友?”
鲁至轩自然不知道郁景容真正身份,只是平日见陶子恬与他形影不离,如胶似漆,今日却没有见着,故而有此一问。
陶子恬顿了顿,才有些好笑道:“至轩,我虽然将他视作至交,然而我与他终究是两个人,自然各自都有琐事,岂会时刻都处在一起?”
鲁至轩想了想,“也确实如此。”
云珠儿莞尔而笑道:“郁道友莫非是被御剑宗的弟子缠住?听闻青霄果会上郁道友很得御剑宗弟子赏识,御剑宗上下无不沉迷剑道,为人也大多爽利,其中又以方承欢为最,似乎对郁道友很是推崇。郁道友本领过人,在珠儿宗门里,也有许多同门向我与师兄打听郁道友之事呢。”
陶子恬笑道:“他天资出众,于剑道又十分勤勉,合该有此名声。”
几人又说了些话,梁毅峰与红瑶一同走来,六人轮流过手,眨眼间就是几日过去了。
郁景容将御剑宗诸多弟子拒之门外,若是往日,他并不介意领略各种剑道,只是最近他没有这种闲情,只一个人在屋中打坐,然而入定到一半,若有所感,便睁开眼,只见白衣男子侧坐在窗边,其容色姣好,颦笑间都是风情,“许久不见,景容。”
“你来做什么?”
千息摇头,“故人来见,你却如此冷淡,实在叫人寒心。”
郁景容不欲与他纠缠,闻言直说道:“你的心思昭然若揭,又何必每次都装模作样?”
千息讶然,随即又笑道:“我有什么心思,你不妨说一说,让我听一听。”
“我并非兰家之后,与兰胥氏更无半点瓜葛。”
千息终于变了脸色,他站直了身体,瞪着郁景容半晌,最后却是失笑道:“你确实与胥芳没什么血缘关系。你无父无母,对自己出身难道不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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