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枪是爷爷留给她的,来时还曾嘱托她,无事不要拿出来,有事时倒可以作为防身之用。她起先还嫌刀枪无眼,这会子倒庆幸把枪留在了这里。
她这一发子弹打出去的威力着实的大,两边人马受此一惊,倒是都住手了,齐刷刷的盯着她。宛春吞了吞口水,尽管虎口处被震得酸麻无比,然而她仍高举着枪道:“都住手!你们若再要打下去,别怪我子弹不长眼。”
其实从外貌上来说,宛春是极为清丽娇贵的,让人只看一眼便会大觉怜爱。然而她这一番话又说的着实果决,便是那起子黑衣人都吓得一时愣住,片刻才有人大着胆子说道:“你是什么人,在多管闲事?”
宛春看他一眼,冷冷斥道:“我是什么人还轮不到你来问,快把你手下压着的那个学生放开!”
那人骂骂咧咧一句,到底是迫于她手枪的威力,悻悻起身,松开了压在手肘下的一名男同学,立时旁边有两个人学生上前赶紧扶起了那个男同学。宛春见地上赫然一滩血迹,有抬头看那同学的鼻子、嘴巴都流着鲜红的血痕,可见受伤不轻,又瞧还有两三个学生,皆一身是伤的靠墙站着,便呶呶嘴对司机说道:“吴哥,你送这些同学先去医院。”
吴哥自然不愿意:“四小姐,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这儿太危险了。”看那些学生被打得头破血流的样子,他一个大男人都后怕得很,若棍棒无眼,打着了娇滴滴的小姐怎么办?
他自有他的担心,宛春心内明白。便转头低声道:“无妨,他们暂时不敢拿我们怎么样的。你送学生去医院,再去告诉我三哥一声,让他把侗五爷他们都请来。”
“这……”吴哥暗里思量一番,季元和侗五爷倒的确是能镇得住场面,四小姐请他们做救兵,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横竖三爷和侗五爷也不是政府的人。真要对立起来。说出去也不过是学生同社会团体之间的一场闹剧,他们摆平了闹剧,只有得益处没有坏处。遂答应宛春道,“那好吧,四小姐你多保重,我去请了三少爷他们就回来。”
“先把人送医院去!”宛春怕他不知轻重缓急。忙又嘱咐一句。
吴哥点头应了,便让学生们把受伤的人都送到车上去。赶紧调转了车头从来时的路退回去了。
宛春岿然不动地站在路中央,学生们看她如此的大义凛然,那一开始被追打的慌乱和不知所措不觉就消散许多,人群不约而同地开始缓缓聚集在她的周围。
一道火红的身影在听见前方响起的娇吒声的时候。就从人群之后不断的挤过来,直挤到宛春身边去,一拉了宛春的胳膊。方低声纳罕道:“还真的是你?我在后头还以为听错了呢。”
宛春不期然周湘也在这儿,她回头看着她亦是纳罕:“你什么时候来的?”
周湘抬手“嘘”了一声。显然是不愿意多谈的,宛春也就不再问下去。不过因了周湘的到来,她心里的底气也更加足了,用另一手同周湘紧握住,仍是瞪住对面那群黑衣人。
黑衣人见己方被一个小姑娘掣肘到这等地步,颜面上自然挂不住,过了被枪声恐吓住的怕劲儿之后,又振奋起来,亦是紧紧站成了几纵列队,与学生们互为掎角之势,其中有一个人剃了一个鸭蛋青的大光头,睁着一双环豹眼,脸上横竖着几道疤,露了两只粗胳膊,一双铁桶似的大腿往前一迈,几乎冲到宛春跟前儿,恶声恶气地质问她道:“我看你倒像是个学生,既然是学生,不好好地在学校里读书上课,跑出来在街上瞎晃悠干什么?还喊的什么口号,什么还你铁路权,你们哪里来的铁路权?”
“我们虽然是学生,可我们心忧天下。诚然铁路权不归我们学生所有,可是任谁都知满蒙铁路要是被日本人侵占去,那么他们就会在我们国家的东北处打开一个缺口,进而在东北筑路、开矿、设厂、移民,长此以往,迟早他们会吞并整个东北,然后进军我中华,掠我们城池,屠我们双亲,戮我们兄弟,岂说不与我们相干?设若国将不国,我们读书又有何用,还不是给他人做嫁衣裳?”
不等宛春开口,站在宛春右边的那个组织游行的学生就先一步说话了。他言辞犀利,逻辑清晰,字字句句都说得那大汉额角直跳,张口结舌半天才蹦出一句:“我不管你嫁人不嫁人的,我就实话说了,这条街不许你们走,你们该回哪里就回哪里去。年纪轻轻,不要动不动就游行示威,国家的事是你们能插嘴的吗?”
他是个粗人,只知道拿钱办事,且对于政治他们还远没有学生的领悟性高。一条铁路也能牵扯出亡国来?在他看来真是不可思议。
学生领袖也知道与他是说不通的,摆摆手无奈道:“罢了,罢了,我也实话说,今天你是拦不住我们的,哪怕血流成河我们也要走到政府门前去,我们要去请愿,要让政府看到我们的决心,满蒙铁路决计不能给日本!”
“嗨,你这小子!”大汉有点气急,见软的不行,开始捋袖子想来硬的。
宛春冲他晃了晃手中的枪,才使得大汉低声啐骂几句,又退回了原地。
她到如今才明白学生们的目的,也怪她消息滞后,都回来这么些时日都没有听说过满蒙铁路的事情。而今耳闻,才觉惊心动魄。
她不算是没有见识的人,以往在上海的时候,局势也曾这般艰难过,为了反对美国干涉中国内政,上海当地交通大学的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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