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步伐顿了数秒,上前去往他杯子里浇了些咖啡。
前些天王居安因去加国安顿儿子,随后又去外省办事,所以自那晚一别,两人再没见过,更加不知道苏沫在这里上班的事。
跟前的咖啡热气拂面,王居安收回视线,瞧向他姑姑笑一笑:“您还真是,”他言语微顿,“颇费周章。”
王亚男端起杯子抿了口茶,慢悠悠开口:“我是为你好,”她执着杯盖的手往前面点了点,老生常谈,“你这些叔叔伯伯辈的,哪一个不是看着你长大的?安盛成立的时候,你还在读初中罢,他们哪一个不是走的桥比你走的路要多。这人啊,年轻气盛是好事,也不是好事,要有个度,少了,孬种,没担当,过了,锋芒外露眼里没人,让老同事寒了心,离心离德,事业难为啊……”
王居安往椅背上一靠,吊儿郎当地敷衍:“是,我还年轻不醒世,还是姑姑看得远想得透彻,您教训得对,”他视线扫过其余人,话锋转了转,“否则不小心得罪了人,死到临头还不知道……”王亚男知他故意曲解有意挑拨,神色不悦,正要说话,又听这侄儿向董事们笑着调侃:“各位都是久经沙场的老江湖,我这人不学无术不及我家老爷子和在座的年轻时候一半能干,其他的没学着,也学不来,倒是遗传了老爷子的直性子臭脾气,对事不对人,有些话说完了也就忘了,要是刚才言语间冒犯了谁,还请别往心里去,不值得和小辈怄气伤神。”一席话说完,各种恭维客套渐渐涌上来,大伙儿拾了台阶打起哈哈,一扫适才的争执和各种阴霾心思。
苏沫已经收拾好茶杯器皿转身出去,轻轻带上门,不觉暗暗呼出一口气,又把用过的杯盏送到休息室,搁进洗碗机里放好,回到座位上没多时,就见会议室的门敞开了,董事们鱼贯而出,除去王居安和做记录的秘书,其余都是五十开外的中老年,各自话着家常聊起儿孙边往外走,一派和风细雨瑞阳初升,哪还有先时弩拔弓张的影子。
苏沫坐在位置上,继续翻阅电脑里的企业文化公司章程和大事纪要,有人从她桌旁走过,她下意识抬眼去瞧,正好那人也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
王居安抿着嘴,眉头似乎冲着她微微皱了皱。苏沫慢慢收回视线,心里却是咯噔咯噔的,别人恐高晕血恐幽闭,而她最不想面对这种眼神阴鸷的男人,水随山转时过境迁,有一层心理阴影始终挥之不去,她高估自己的心态,早先在人前撒野,兜兜转转又跑回来伏低做小,一时之间她难免郁闷。
苏沫带着心里的不如意下班,和从蓉、莫蔚清一起吃了顿饭。
那边钟声做了手术,舅舅也能下地走路了,两人被舅妈和钟鸣接回新家住下,所以苏沫现在别的没有,多的就是时间,当从蓉打来电话相邀,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从蓉对苏沫的近况很好奇,而莫蔚清一点也不在意,只心不在焉地听另两人讨论总公司和分公司的一堆破事,她几乎不怎么说话。邻座是一对情侣,女方青春少艾,男的年长些,女孩“大叔大叔”脆生生地叫,举着手里的水果串蘸上巧克力酱要喂人家。
莫蔚清忽然压低嗓门说了句:“二十岁的喊二十八岁的是大叔,二十八岁的喊三十六的也是大叔,如果二十岁遇上三十六的该喊什么呢?”
苏沫想起钟声那事没说话,从蓉却道:“大爷。”
莫蔚清咯咯直笑:“上了床,就是操·她大爷。”
从蓉一乐,说:“莫蔚清,你这样介意人家的称呼,别告诉我你看不惯,你看不惯,证明你老了,你担心人小姑娘喊你家那口子大叔的时候也会顺便喊你一声大婶,要是她们喊他大爷呢,却不会称你一声大、奶,我说得对不对?”
莫蔚清白了她一眼,从蓉笑笑,推开盘子去洗手间。莫蔚清等她走得瞧不见了,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拽什么拽,以前还不是个熊样,”她从包里摸出粉盒直接补妆,一边又道,“我跟你讲,从蓉当年混得不如你。她呀……大学没读完就跟人私奔,肚子大了人家不承认……嫌她人老珠黄又要分手,她倒好,自己把孩子生下来……为了养儿子,她除了站街什么工作没做过,慢慢才混成这样,这会儿倒在我跟前拽起来了,切,我当然不甩她这一套的。”
苏沫吃了一惊:“我还以为她离婚了。”
莫蔚清嗤笑:“她就是这样,到处跟人说自己结过又离了。”
苏沫想了想:“还不是为了她孩子,不想被人讲是私生子,挺不容易。”
莫蔚清没搭腔,啪一声阖上镜子扔回包里,又说要去前头的吧台那儿喝酒,也没问苏沫去不去,自个儿就拿起包走了。
苏沫低头吃东西,心知刚才没留神,说错了话。
不多时从蓉回来,说是瞧见莫蔚清了,才一会儿功夫就勾搭上几个男的,又对苏沫道:“你想在这公司里出挑起来,不如跟着莫蔚清多学学,少考虑些个人感受,多想想自己要达到的目标,不择手段才能博上位。话说回来,莫蔚清这家伙对自己那是真的狠,尚淳这种人,兽性多于人性,要说风度长相多好也不尽然,莫蔚清跟着他,有大半日子守活寡,没名没分还得替人生孩子,她一点也不嫌膈应,先捞够了钱再说,不然凭她的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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