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侯回转身,“你知道什么?沈观裕当初答应皇后的条件之一便是不把沈家别的人扯进这事来,这沈宓是沈观裕的接班人,他自然要顾着他的名声。可是沈观裕已经年过五旬,便是入了内阁也顶多不过再在朝上呆个十余年,等他告老之后呢?
“依附在沈家周围的士子群体太大了,郑王就是拿到皇位,也还要保得住这皇位,再说了,他终究是嗣子而非嫡子,日后皇位到了手,会不会听话还未可知,太子被废之后咱们损失了不少人,弄得如今元气大伤,不得不去寻求沈家的力量。
“假若到时候因为沈观裕的告老连沈家的力量也已失去,那么咱们还凭什么在大周立足?为了保住皇后与我们自己的利益,咱们怎么着也得替我们自己积累些人脉实力不是?再说了,沈宓的受宠可不是全因为沈观裕,他也有他的本事的!”
蔡氏乃妇道人家,娘家也并非什么显赫的门第,嫁与刘家也不过仗着乱世里跟刘家的一点因缘,对朝堂里这汪深水并懂,平日里在这些事上也素来唯丈夫马首是瞻,如此听他这般分析,也不由慎重起来。
“这么说,咱们还不能跟沈宓较这个真?”
安宁侯凝眉:“不但不能较真,最好还得做出番谦恭的样子,由着他们的心意行事。如此往后咱们才可再寻契机。”说完他又负手叹道:“谁让他们沈家在士子里一呼百应,连皇上都敬畏着几分呢?你去跟那丫头说一声,就说华氏的意思咱们领会了。”
蔡氏道:“就这么算了?”
安宁侯放缓声:“如今眼目下各府不都在忙着送年礼吗?你去打听着,他们还有哪家没送……”他低声与她嘱咐着。蔡氏听毕,遂就点了点头,让人去传扶桑。
扶桑带着蔡氏的问侯回到沈家,华氏见刘家没再说什么别的,等沈宓回府之后把这事提了提。也就撂了过去。沈宓心中对安宁侯的来意自有一本帐,因而对华氏的做法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并顺便又提点了几句对待几个关键人物府上应有的态度。
春闱日渐临近,沈宓开始忙得脚不沾地,每日在六部衙门与宫城来回奔走。
这日正捧着一叠卷宗从乾清宫出来,转到内阁去寻礼部尚书房文正。谁知房文正不在,而户部尚书许敬芳却跟兵部尚书郭云泽为着个什么事争得面红耳赤,旁边衙吏们都不敢上前劝阻。沈家与几位阁老都有几分交情,沈宓见状,也就不好装作。
走过去一人原来正在争东辽的一幅版图,原来现如今蒙古那边出了事,因为去年老蒙古王腹黑地引开其众兄弟而趁机传位给自己的儿子那事过后,东辽国内到如今还未安宁,几个亲王争论了大半年尚未休止,便于前年各据一方自立为王,现如今东辽的局势可谓水深火热。
“子砚你来得正好,你来说说。老夫这么分析对不对?”
许敬芳一把拖住沈宓手臂,指着舆图说道:“现下东辽分裂成四部分,老蒙古王王帐亲王巴特尔格尔泰与三足鼎立之势。而亲王乌云则处在巴特尔与格尔泰直线偏西,这其中自然以老蒙古王兵力为最甚,但其余几个亲王却也兵强马壮。
“这个时候老蒙古王若要一统东辽,老夫认为首先应该先挑起巴特尔与格尔泰,使他们合力歼灭处于最近距离的乌云,然后再从两面夹击老蒙古王帐。你说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许敬芳原先也是随军出来的老臣,在理财治世上颇有建树。却颇有些不服气掌管着兵部的郭云泽,加之气性又大。两个人平日连下个棋都能争得脸红脖子粗。
今儿想必是又较真了,居然逮住沈宓这个做晚辈的来评理。
一旁郭云泽倒是气定神闲,捏着胡须微微哼声,似乎并不与那老家伙一般没肚量。他屈着指节敲着舆图道:“你以为巴特尔他们个个都是傻子,等到他跟格尔泰合力把乌云剿灭了,不会再合力把你王帐攻破了再说?!”
许敬芳沉哼道:“我不想跟你说重复的话!子砚,你来说说,究竟谁说的有道理?”
沈宓苦笑着:“两位大人胸中韬略如有万方,岂有晚辈置喙之地。”
“不怕,你直管说便是!”许敬芳大声道,并拍着桌子。
内阁里旁的人都静静地不敢出声。
沈宓叫苦不迭,却也只得打起精神称是,走到书案旁,先上头的版图分布,再比较了一番各部落的实力,以及各首领的性情与战斗力,然后平静地道:“据版图来古王与巴特尔格尔泰皆有称霸的胜算,乌云必成炮灰。
“但假若晚辈是乌云,我却会选择于老蒙古王结盟,老蒙古王兵力本就最强,只是输在主将战斗力弱,而乌云与之联盟,则正好相互弥补了缺点,并且还从中间衔接成了一道屏障,直接阻隔了巴特尔与格尔泰之间的联络。
“而后再根据格尔泰占据的地理位置虽然广阔但水草不丰的实际情况,先假意制订剿灭巴特尔部落的计划,而后将之反过来泄露给格尔泰。格尔泰必定会趁机从后方攻入,并且为了一举成功,还极可能倾巢而出。而乌云只要埋伏好数量相等的兵马,格尔泰必然拿下。
“除去了格尔泰,再来对付巴特尔,显然就容易多了。”
沈宓指着舆图,从容不迫地述说。
等他说毕,屋里气氛便比先前安静多了。旁边围观的人都渐渐围拢来细上的分布,许敬芳与郭云泽都如傻了似的站在那里。
沈宓只是个文官,纵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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