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羞愤,却也不便明说出来,叹口气抬头望了玉逸尘道:“我终于知道什么是幌子了。”
玉逸尘哦了声道:“说来听听。”
贞书和着陆氏的酣声微扬了扬脚道:“我这天足,想必就是一双幌子,叫男子瞧见了,以为我是个好哄上手的。”
这话倒把玉逸尘说愣住,他似是半晌才醒悟过来,微微摇头道:“我是个太监,在宫里见惯了环肥燕瘦,并没有想撩拨你的心。只是叫你讥讽过的心伤还未褪去,想要你读些书开解些智慧,来抚平我心中那些伤而已。”
他将那沾了她口水的指头拿出帕子来擦拭干净,又伸了帕子欲要替贞书擦嘴,贞书忙侧身躲了,才见他站起身来,指了她道:“所以,十八日可别忘了来我府里,给我读书。”
说罢,又屈膝半蹲下来深瞅着贞书,终于仍是取了帕子替左躲右躲无处可躲的贞书擦过嘴角那丝已干的口水,才起身撩袍出门去了。
贞书歪躺在草丛中怔了半晌,忽而就见门外宋岸谷带着一群人冲进来嚷道:“听闻大内太监大总管玉公公来吊丧了?”
贞书点头,又摇头道:“我并不认得。”
宋府大丧已毕,棺椁寄放庙中,全家回到宋府开丧宴。沈氏如今没了头顶一片乌云,心情畅快腰都直起来不少,指挥着为数不多的几个奴仆们来往办差。苏氏坐在厨房门前长吁短叹不已,陆氏见了走过去道:“你丈夫成才女儿得意,一间好好的书画铺子开着,日进斗金。有什么叹处?”
苏氏拉了陆氏过来道:“三弟妹不知,你的一双女儿如今还小,不在婚期,我的贞媛已是大龄,再一个贞书眼看成年,这三年孝期可怎么熬?”
陆氏道:“这有何难?三年也太长了些,毕竟她是大姑娘,就守得一年又有什么要紧,官不查民不究,这府里是再没有管事的人了。”
她指了指头顶道:“宫里那位一声响动没有,怕也是叫人家拘住了,谁会管你?”
饶是如此,苏氏还是皱眉揪心难宽慰。好在贞玉再未问过贞秀的罪,丧事已毕,贞秀也不要贞玉当初那些旧衣裳,只提了自己一个小箱子就要跟苏氏回装裱铺。
贞书一直记着玉逸尘那夜的话,到了三月十八这日,不愿去玉府,又不知若自己不去,他还会不会像上次一样到这东街来。遂心神不宁在柜台后坐着翻书,不一会儿,那张贵竟驱车而来,进来先深深唱了个喏才道:“小掌柜,救急如救火,求你与我走一趟。”
贞书厌他好好生意不作去给个太监当孙子,却也忍着回了礼道:“张相公,若您要买画,在此间看好我差人送去你家中都可,若是它事,恕小女不能相陪。”
张贵又揖了一长躬道:“小掌柜,你虽年级轻轻,看得出来也是个侠义之人。我那干爷爷的脾性,最是得不到的偏要得到,待你给他了,他自会丢到一旁去。你行个好儿前去一趟,顺着他些,他自然就将你撇过了。况且……”
他压低了声音道:“他不过是个太监,又不能将您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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