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柄剑飞落,嵌在黑脸身前,剑背向内掏空,各镶三弦。铮铮作响。
“诗剑!落魄公子!”黄脸转青,青脸转黄,黑脸早已白了,齐齐乱步后撤。
一席白袍半空叠落,袍上赤膊卧着个蓬头垢面,倒转酒葫芦,轻飘飘落在地上,小口舔着酒。
砰一声,那两柄剑跳到半空,交叉一拉,剑背三弦相触,好似奚琴,嘤嘤澪泣。
三人骇然,动弹不得,不觉竟悲从心催,泪也下了。
“麦子都黄了,可,饿死的,还是种下它的。”扎着方巾戴了斗笠的农妇,无奈摸着他的头。
“娘子,却要往哪里去?”他伸手叫身前那华衣女子,她笑笑,上了马车,压碎了,龟裂的黄土田埂。
铁鞭当头劈下,雨点打在身上,老人伸手去抓,在旁的他双手被架开,只高喊:“我怕!我怕啊!”棍棒砸断了。
全都碎了。掩面跪下啕哭,去捡他们丢在地上的什么。
“哈哈哈哈!”只有那饮酒的人高声大笑,“可怜啊可恨啊!”笑着笑着,只剩哭了。
白袍罩在蒋方四人身上。
洞里火光一并不见了。
“哇呀!”方元惊起,忙将光头摸了个遍,“幸好!幸好!洒家脑袋还在!”哈哈笑着,伸手去推蒋劲。蒋劲手上一翻,扼住手腕,口里不住呓语,喝道:“恶贼休走!你蒋大爷就好管不平事!”举拳便打。
“兄弟!莫打!莫打!是洒家!”蒋劲这才睁开眼,撒手问道:“那三个强人呢?”四下一张望,正望见一个邋遢乞丐卧在一旁饮酒,愕然,“你是何人?”那乞丐头上乱糟糟一团,赤着脚,却一身白袍干净齐整,好不奇怪!
那边花少高少醒转,听得声响,忙过来拱手便拜,“小弟见过公子!想是公子救了我等。”
“公子?哪个公子?”方元纳闷道,“你们两个不也是公子,这个公子那个公子的,真是读书人的事儿!”自顾捋直袖子。
“我们哪里配得上公子之称?四雅三歌,横绝当今年轻一辈,此外再无公子。”两人只低头,不尽的仰慕和酸楚。
“想必阁下便是天下皆传‘以剑作琴,以诗当歌,惊艳江湖,一夜飞名,为情所累,十年落魄’,落魄公子了。”蒋劲拱手称谢。
“不是我。”落魄吸了口酒,索然无味。
众人一时沉默。
“哇呀!管他是与不是,如今还是及早打算!返回玉陵!”方元挨不过,嚷道。
蒋劲点点头,看向花少高少。
花眠摇摇头:“我须得先回府一趟,你们先走。”
高少亦摇头:“我先陪花兄弟回趟府,况这家产我须处置了。”
“此番,我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蒋劲见两人面色灰败,心有不测,想张口,花眠却摇摇头,不待问便和高少辞别匆匆离去。
“前番在洞中便已有这般迹象了,却是何故?”
“莫道他人家中事,须知后院起火时。”落魄**一声,望着蒋劲,“正声大会,”一字一顿。
“坏、了。”
花眠与高少回了马头村,匆匆往县城里变卖了家产。
高少,名刹,平日不好文章,专爱舞枪弄棒,少时打遍方圆百里无敌手,而只身入鹿角山剿匪,遭困。花眠受山下百姓所托,带人上山剿匪,救了高刹。两人一见如故,拳脚功夫相当,笔墨文采相仿,遂结成异姓兄弟。好游侠,常杀人,眉有煞气,见之惊心,人称“罗刹生”。后父母双亡,家业遂不顾。此番正是一了百了。
花眠怀里掏出份书信,叹了口气,“但愿家中无事。”
那信被酒水浸透方才显出四个字“速回!速走!”。
前两字写完又匆忙划掉,换作后两字。
这信,他上坡林里便拿到了。
这内容,直到与土匪虚情假意推诿间洒到酒,才知。
高刹两道刹眉一竖,“花兄若往,小弟奉陪!好坏一看便明了!”
深吸一口,花眠点头。两人前后策马,直奔回雁台。
“听说了吗?这花将军一家遭朝廷抄了家。”一入城,便听路上聚着些平头。
“是啊是啊,便在前两日。这花将军一向镇守燕寒边陲,劳苦功高,又无恶事,怎么新皇登基未久便拿花家开刀?”
“你懂什么,功高震主!”
“错了,我听闻是那花公子结交武林人氏,犯了皇上忌讳!”
“差了差了!是那前些时日,花少不是醉酒和一女子宿了一夜,那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如今皇帝新欢!皇上听闻此事,旧话重提,正好借机收了花家!”
“这两日,便要将花家男女老少押进京城发落。故不死,贬为平民是必然的。”
“哎,前时犹自高高在上,今日便跌得与我们一般了。可惜了花将军了。”
乱糟糟直如千万只蝇虫在颅内嗡嗡乱窜,花少只觉眼前天旋地转,险些跌下马来,看那路人,好似都在指指点点,“那便是花家不成器的少爷!”“成日贪花好酒!”“无端惹来许多祸事!”
“花兄!花兄!”高刹牵住马头,低声劝慰,“便是没有花兄这个由头,新皇忌惮花家兵权,依旧会寻个理由!”
花眠只摇头。
马缓步行到花府近处,巷口拐出个骨瘦如柴的老人,一把拉住,叫道,“小郎!小郎!莫再向前了!”
花眠正恍惚,定睛一看,当即跳下马来,急急蹿上前一把扶住老人,泪不住的下。“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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