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太夫人愤愤地饮进杯中酒,重重地放下酒杯。立时,旁边有一只指尖修长、骨肉匀称的玉手伸过来接了那只酒杯。
程太夫人惊讶抬头,却是这才发现,她的眼前正站着一个年纪在十四五岁左右的女孩。
女孩生着张精致的瓜子脸,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弯弯的柳眉,樱唇未语含笑,竟是个极标致的小人儿。
这小人儿还生着一双极漂亮的手。那纤纤玉指执着一把酒壶,一边往那酒杯里续着酒水,一边对程老夫人笑道:“外祖母尝尝我这酒。听内侍说,我那一桌的酒和外祖母这边是不一样的,我尝着竟一点都不辣,想着外祖母爱喝甜酒,就给外祖母带过来了。”
这女孩正是程老夫人唯一的外孙女儿,孙莹。
老夫人育有一子一女,儿子便是镇远侯江封了,女儿女婿当年也是跟着天启帝一同造反的,后来大兴立国后,虽然她儿子得了个一等侯,女婿却只封了个三等伯的爵位,如今于兵部任着侍中一职。这孙莹,便是她女儿所育的三个孩子中唯一的一个女孩。
家里男孩多了不稀奇,因此程太夫人很是宠爱自己的这个外孙女儿,且这孙莹自小长得美丽,如今虽然才十四岁,却已经是京城闻名的美人儿了。看着外孙女儿那如鲜花一般娇嫩的脸庞,老太太只觉得满心的欢悦,拉着孙莹在同一张椅子里坐了,问着她:“怎么就只你过来了?你娘呢?”
“娘被尚书府的二夫人绊住了,我不耐烦听那些事,就先来陪外祖母了。”孙莹笑道。又歪头道:“才刚外祖母看来好像在跟谁生气的样子。谁惹您老生气了吗?”
程老夫人的脸色顿时一沉,怒道:“还不是那个孽障!只知道巴结着上面,竟忘了,他是姓江的!”
孙莹眨了眨眼,看着程老夫人笑道:“外祖母您定是误会表弟了,表弟最是守礼的一个人,岂能忤逆了外祖母?以我看,大概是太后心疼表弟,一刻也离不得他的缘故。”说着,抬眼向着大殿里一阵张望,问着她外祖母道:“表弟呢?怎么没瞧见?”
*·*·*
而此时的江苇青,则和雷寅双两个隐蔽在偏殿的窗外,正偷听着偏殿里,花姐等人的一阵哭一阵笑又是一阵说。
当年天启军虽然没能赶上救援应天军,却也收容救助了不少应天军的残兵败将。这些人,之后几乎都参与了平定大龙军的战斗。战争结束后,大兴正式立国,有些人选择了回乡,还有一些人,则选择了留下继续为朝廷效力。这会儿围着花姐一阵哭一阵笑的,都和那安国公夫人陈英一样,是幸存的应天军女眷们。
雷寅双听了一会儿壁角,见她们说的都是以前的一些人和事,且说到那最后,总又要说上一句这人死在了哪场战役里,那人死在了哪个地方,叫她听得忍不住一阵鼻根发酸。雷寅双一向不喜欢这种悲情的场面,便拉着江苇青悄悄走开了。
二人找了个僻静处坐了,雷寅双呆呆望着天上的白云,思绪一时不知飘向了何方。
江苇青默默陪了她一会儿,便抬着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笑道:“想什么呢?”
雷寅双抓下他的手,又下意识往他的肩头瞄了几眼,江苇青立时猜到,她应该是在想安国公夫人受的伤,便比着自己的肩头道:“听说,是从这里被人一刀砍断的。”
雷寅双只觉得汗毛一竖,立时一把将他那只比划着的手拍开。顿了顿,她叹了口气,道:“这么重的伤,居然还活下来了,该算得是个奇迹了吧。只可惜我们来晚了,竟没听到她是怎么得救的,又是怎么嫁给安国公的……”
“问我呀。”江苇青把脸凑到她的面前,歪头笑道。
“你?”雷寅双一阵惊讶,“你知道?!”
“是啊,这可是一段佳话呢,京城可没人不知道的。”江苇青笑着又道。
便如花姐刚才所说的那样,娘子军遭遇伏击时,陈英是在花姐眼前被人生生砍掉半边肩头的,因此,花姐才认定了她再不可能生还。而若不是她命大,濒死之际恰好遇到天启帝派来的援军,她也再不可能活下来……
却原来,当年天启军接到应天军的求援信后,果然曾派出过救援人马的。只是,因他们已经知道这一场袭击是鞑子和大龙军相互勾结的,因此一路前进得极为小心。便是这样,一路上也曾几番遇袭。只是,等他们来到龙川时,到底还是迟了,竟只赶上替应天皇帝收尸。
至于陈英,则是恰好遇到了由天启帝麾下大将高泉所率的一路救援军。那个时候,其实没人觉得受了如此致命伤的她能够活下来,可她却凭着一股要为死难姐妹报仇的信念,顽强地活了下来。这在天启军中曾引起一番轰动,也叫高泉对自己救下的这个女子生了兴趣,以至于到后来不知怎么就看上了她。那陈英因为自己已经成了废人,再不可能上战场替死难的姐妹和自己报仇,便和高泉打了一个赌,若是他能替她报仇,她就答应嫁他。
结果,这高泉果真做了那灭掉大龙军的先锋。
大龙军兵败后,大兴终于统一了天下。天启帝改年号为天元,将都城从旧都迁到这新都,且开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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