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汽车启动的时候,杨俊回头看看自己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城市,今天就要到比较偏远的乡镇去工作了,这次出门和四年前去大学的时候不一样了,那时候像出笼的小鸟,向往着外面的生活,对它充满希望。
现在却不一样,自己要去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工作,看着挂在腰间的bb机,现在还有满格的信号,不知道到了哪里会不会有信号,他心里没有底。
随着汽车走远,城市的建筑慢慢离开杨俊的视线,这个山窝窝的小县城本来就离山很近,一会汽车就沿着公路进了大山,在弯曲的山路上盘旋前进,bb机也慢慢没有了信号,杨俊无奈的笑笑,把bb机放到口袋里,无聊的看看窗外。
现在正是农历七月份,因为是三伏天,早上才十点多,外面就热得要命,一股股热浪向人袭来,杨俊有意识的把头向里面缩了缩,将车窗推了推。
车子急速的向前开着,两面的树木、村庄迅速向都倒去,渐渐可以看到两面陡峭的山坡,对于杨俊,这个长期生活在城里的孩子来说,感到很新鲜,看着沿途的景色,他心情变得复杂异常。
这是一个比较老旧的中巴车,三十几人的车子上,仅仅坐了十多人,大概是早上的缘故,很多山里人都是在早上来城里办事,下午才回山里,现在坐车的人都是从外地回来的,他们赶着回家的吧,杨俊这样想。
他再看看周围坐着的都是一些年轻人,感情是在外面打工的,天气太热,回来避暑了。
转过一个山坳就到一个相对比较平坦的地方,在路的两旁有很多低矮的房子,也不乏有很多漂亮的楼房,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只见司机在前面说:“土桥镇到了,有下车的没有,没有我们就不停了!”
“等一下,师傅,我想上个茅房(是北方的方言,厕所的意思),停停!”是坐在杨俊侧后的一个人说,他说话的声音很粗,音调也很高,顿时引起大家的关注。
听见有人在叫喊,大家都转过头来看,他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满脸胡茬,从座位后面伸出头来。
“看什么看,谁不用吃喝拉撒……”他显然是对这些看着他的人不满意,有点不高兴的说,自己却满不在乎。
车上的人顿时传出哄堂大笑的声音,这位汉子也有点尴尬了,不过在北方这样的地方,人们都喜欢开玩笑,谁也不会在意这种插科打诨。
“这个还要等一两分钟,在镇子北头才有厕所,你等一会!”司机说。
直到这时候,车上的人才活泛起来,也开始三三两两的说起话来,顿时传出阵阵笑声,显得车里热闹多了。
不大一会儿工夫,车子“咯吱,哧……”一声停在路边一个房子边,司机回过头来说:“要上厕所的赶紧下去,在这家房子后面就是厕所五分钟以后我们出发!”说完他从口袋掏出一把烟,从里面拿出一根点着,趴在车窗边悠闲地抽起来。
车上三三两两的人都下去了,想到外面走走,外面的空气好多了,杨俊也想下去活动一下筋骨,下了车,在路边走来走去。
说是厕所,在农村这样的地方,其实就是在一个房子后面,避开视线的地方,修一个简单的,仅可以容纳一个人的厕所。
杨俊也不想上厕所,就在路边站着,外面的阳光正盛,火辣辣地照在身上,他有意识地向树阴下走走,这样好多了。
这才仔细观看这个小镇,一个依山而建的小镇,在北方像这样建在山窝窝里小镇多不胜数,无论在建筑格局还是别的方面都发挥的淋漓尽致。
镇子里的房子都靠两边,依着山坡修建,都是普通的砖木结构的老式民房,偶尔有一两栋楼房,也是凤毛麟角的招牌货,很扎眼的,一条三米多块的柏油马路从镇子穿堂而过,将镇子硬生生一分为二了。
在北方农村吃饭习惯不一样,很多人一大早起来,拎着裤子上完茅房,回来顾不上洗脸就拿个蒸馍,用手掰开向里面加点辣椒、咸菜什么的,三两口吞下去,再喝两口添了新开水的隔夜茶,就出门干活了,中午饭都在十点多就吃了,这才算是正餐。
现在正是吃饭时候,很多人端着比自己头还大的饭碗,不,不能叫碗,简直和盆一样大的碗,圪蹴在屋子角大口大口吃起饭。
在北方这个地方有八大怪:房子半边盖,姑娘不对外,锅盔像锅盖,面条像裤带,油泼辣子一道菜,板凳不坐蹲起来,帕帕头上戴,秦腔吼起来。
对于从小在城里长大的杨俊,即使知道地方的风俗,但看到他们端的海碗,还是不寒而栗,再看他们一个个圪蹴在墙角的样子,真为这个古老的民族而感慨不已。
看着这些,到有点饿了,都十点多了,时间可真快,杨俊这样感慨道。
正在看着他们吃饭的光景,司机在车上喊:“快走了,时间不早了!”听见喊声,大家这才陆续上车。
“司机,清水啥时间到,把人都饿ri他(北方方言,很饥饿的意思)了!”刚才嚷着上厕所的男子说。
杨俊这才仔细打量了他,一米七的身材,魁梧结实,满脸胡茬,典型的北方粗狂型男人,杨俊不免多看了他几眼,最关键的是他也去清水乡,杨俊很在意的是这点。
突然之间,像在外地适逢老乡的游子一般亲切,他静静的等候司机回答。
“还要一个小时呢,急个锤子……”司机像和邻家大哥开玩笑一般嬉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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