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垂落,山**暮,一丝蒙蒙的青光,在山顶挣扎,无力、困乏,仿佛随时都会落下。
山谷四面环山,只有一个口子——头顶,抬头看顶,就像井中望月,只能看到狭窄的一片天。
食腐的秃鹰在这片狭窄的天上盘旋,阴鸷的目光,流泻在躺在谷底的一男一女身上,两人一动不动,仿若死尸。
疼!
疼的刺骨。
疼的钻心。
自从韩闯清醒后,这刺骨而钻心的疼痛,就像海潮一层层,滔滔不绝的侵蚀着神经。
究竟哪里疼?
他不知道。
全身上下如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一般,每一寸皮肤下的骨骼,都好像被截断了似得。
疼!
全身都疼。
只有一处不疼。
那唯一不疼的一处,便是原本就受伤的右手,此刻——它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
“呼,运气真好。”在发现自己还活着之后,韩闯长吁一口气,肋骨的疼痛让他大口大口的喘息,而喘息之后——则是更加猛烈的疼痛。
他紧咬着牙,连牙齿深陷入唇间,也并未察觉,慢慢渗出了血,仍未察觉。
“我们死了吗?”温软的声音从怀里传来,就像玉珠滚落在雪堆上,又软又润,说不出的好听。
可这好听的声音却带着一种虚弱的感觉,语气中,也透着一种不真实。
韩闯突然想起,还有一个女人压在他身上,身体的疼痛让他无暇感受那轻盈柔软的身体,甚至连将她推开的力气也没有。
“活、活着、我说过、过,我们会、会活着的。”韩闯艰难的说了一句,脑海里不禁回想起刚才的情况。
或许不是刚才,或许过去了好久,谁也不知道他们昏迷了多久。
“现在我们有两个选择,第一,挂在这里,直到松枝自然断落,我们毫无准备的掉下去;第二,提前做好准备,然后我松开手,赌一赌。”
那声“咔嚓”的声响,以及突然坠下一截的身体,令韩闯意识到,他们并不安全,至少挂在一棵随时都会断掉的松枝上,绝不比赌一赌运气来的安全。
他想要赌一赌,但必须询问聂青青的意见。
聂青青缩在韩闯怀里,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扶着峭壁,一动不敢动,以至于韩闯问话的时候,她还处在恍惚之中。
“什么?”她说,脸上的惊恐显而易见。
韩闯叹了口气,“女人啊。”他心想。
女人都是这样,无论平常有多么杀伐果决,武技多么高强;在面对绝境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将自己当成小女人,韩闯看出,聂青青就是这样。
“其实她这样也挺不错,至少比刚才可爱多了。”
韩闯笑着摇摇头,看着蜷缩在怀里的聂青青,只见她杏脸飞霞,灿若桃花,白里透红,两弯娟秀的眉毛,如那化开的墨云一般,粗细均匀,只是双目之中,满是惊恐之色。
惊恐!
惊恐的好!
韩闯苦笑了起来,心想:“至少我不用担心你会杀我了。”
“我说,我们有两个选择,要么等死,要么赌一赌运气,你选那一个。”韩闯重复了一遍。
聂青青这下听清楚了,可正是因为她听清了一切,所以才犹豫不决:等待固然可能慢性死亡,但谁也不知是否会发生转机。
赌运?
聂青青摇了摇头,心想:“他还真是一个赌徒。”或许是身陷绝境之女人,总是下意识寻找一个依靠,此刻的聂青青,并不觉得韩闯是那多令人憎恶的人,反而感觉他身具男子汉的气概。
至少他敢于赌,不是吗?
很多人,不敢赌。
“赌吧,我相信自己的运气。”聂青青一咬牙,说道。
她本是个果决的女子,只是骤然陷入死地,一时有些不适应而已;待适应过后,又恢复了从前的果决。
韩闯叹了口气,说道:“那我数一、二、三就放手了。”
聂青青点点头。
“我开始数了。”韩闯的目光凝望着右手,那已经不能被称之手了,扭曲变形,满是伤口。
“一!”
聂青青闭上了眼,
“二!”
身体紧绷,颤抖,
“三!”
话音刚落,身体下坠,“呼呼”的风声凿进了耳朵里。
突然,聂青青感觉自己被完全搂进了怀里
他要干什么?
很快她就明白了,落地的一瞬间,韩闯用尽最后一口真气,猛力一转,成了她的肉垫。
“扑!”
一声巨响,猛烈的冲撞力冲撞着身体,聂青青感觉自己胸口一闷,天旋地转就晕了过去。
“你……你能起来吗?”一个虚弱的声音飘进了聂青青的耳朵里。
她下意识的滚动身体,从“肉垫”上滚了下来。
“我、我还活着?”她说,语气中带着不可思议的兴奋。
耳畔再次飘来了那个声音,虚弱、无力,却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幸福感:“当、当然,我们运气真是不错,谷底有千树百花,近日雨水颇多,谷底湿热,花瓣枝叶片片凋落,积得厚了,便成了一张天然的垫子,若是换个时间掉下来,恐怕就死定了。咳咳!”
聂青青突然想起了韩闯,这个用身体护住她的男人,抬头一看,只见他静静的躺在一叠花瓣上笑着,笑的庆幸而自然。
聂青青不顾身体的疼痛,踉跄的走了过去,中途跌了两跤,可总算是走了过去。
“你、你怎么了?”聂青青说,她甚至不敢触碰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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