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璋出府而去,将到公孙贺泽的府邸时,却听闻人前来报:公孙贺泽私自调兵,往宫中去了。
他愣了一下,随即手一挥,带人同向宫中去了。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公孙贺泽这么大胆,也这么放肆。刚知道了申屠封的意思,就立马要进宫去。他是准备重演申屠华石当时的事情?
——但是那能一样么?
谢云璋那个时候把握了叶伯邑手中全部的京畿兵力,远不是现在公孙贺泽手中所有的四分之一可以比拟的。何况当初的事情虽然是谢云璋在做,但是实际上,是叶伯邑也一样参与进来的。
那个时候申屠华石的根基根本不稳,而叶伯邑和谢云璋?不夸张的说,他们当时是手中握着朝中实权的,真要来一个废帝,除了名声上有些损碍之外,他们的能力是非常足够以支撑这件事情的。而名声?若是废得恰当,旁人也断然不能说出半句不是来。
而现在呢?
纵然公孙贺泽在朝中实权也充足了。但是申屠封因着当初对申屠鸿风动手的事情,让朝野都臣服于他。他的根基,在这个时候就已经有了。其后更是大肆地提拔寒门子弟,现今不也隐隐成为一股力量在和他们抗衡么?
兵力不足,民望不足,他却要这样做。何苦来着?
他心中不免觉得有些叹息。公孙贺泽原来还是个好苗子,现今,却是走的越发远了。
先前他本还说等到自己退位之后将位置传给他。因着朝中着实没有一个好人选,程铭和宋骆又都跟自己有关联。难免会被当做有提携亲眷的嫌疑。可是,再怎么对他寄予厚望。也挡不住他准备要森森赴死的心啊。
后世有句话:不做死就不会死。公孙贺泽这就是摆明了作死的节奏嘛。
——这话是鹭鸶跟程阮说的。
鹭鸶沉睡了好久,今日可算是醒过来了,而且还拉着程阮巴拉巴拉地说话。
程阮:“……”
“先前那么久,你怎么都睡着?害得我好几次都以为你已经离开了呢。”
鹭鸶好像顿了一下,然后笑起来,“哈哈,程阮,你这么可爱,我怎么舍得离开啊?对不对?”
程阮斜睨它。“我想着也是,毕竟段嘉禾还没死呢,你现在走了算怎么回事?”
鹭鸶只是笑。
却没有回话。
程阮却也没有察觉出什么来,只是道:“那公孙贺泽今儿走这一出……”
鹭鸶顿了一下,“恩,是段嘉禾再后面怂恿的。”
程阮瘪了瘪嘴,“我就知道。她哪里能够安分呢?”
鹭鸶欲言又止,嘴唇嗫嚅了好几下,才唤出来她的名字:
“程阮……”
“恩?”
鹭鸶却又不说话了。
半晌。它好像丧失了全部的力气似的,转过身去,不再言语了。
程阮唤它,“鹭鸶。鹭鸶,鹭鸶?”
鹭鸶缓了好久才又继续开口。
还是勉力笑着的。
“恩,公孙贺泽这是走了一步臭棋。他心急如焚。当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何况申屠封给谢云璋下这么一道旨意,他肯定会觉得是自己跟北汉勾搭的事情呗申屠封发现了。要不死,要不反。后者还有一丝生机呢。”
程阮闻言。也只好点头。
“他是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鹭鸶似乎没有想到程阮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顿了好久,才问道:
“程阮,你记不记得你以前迷茫的时候,问过我,怎么才能知道现在做的选择是不是正确呢?怎么才能知道以后这样的选择是好还是坏呢?怎么才能知道是不是现在就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坑,然后只能自己跳下去呢?——程阮,你记不记得我当时是怎么说的?”
鹭鸶的声音有些低沉。很明显地传达出它心情不好的讯息。
程阮顿了一下,敏锐地察觉到了鹭鸶这样的情绪。她抿了抿唇,问道:“鹭鸶,你怎么了?”
鹭鸶沉默了一下,道:“程阮,你先回答我,好不好?”
竟然带了一点乞求的意味。
程阮顿了一下,道:“你说,没有人能够确定现在做的决定是不是正确。就好像虽千万人吾亦往矣似的,就算现在立场非常坚定,也并不确定以后会不会改变。因为日后的情况不一样了,就什么都不一样了。或者现在崇拜勇敢和坚强,以后却会觉得适当的让步会更好,甚至以后还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个人。——但是,就是因为不确定啊,只能一步步地走啊。只要现在问心无愧,自己对得起自己,那就好了啊。人生除死无大事,事情的成败,有时候并不是那么重要的。”
鹭鸶沉默。
“可是程阮……我现在已经觉得问心有愧了,怎么办啊?”
程阮闻言一愣。
她很少过问鹭鸶那个世界的事情,也并不知道它这些日子这样不说话是不是上面,或者它本身出了点儿事。现在看来,似乎是真的。
她抿了抿唇,“鹭鸶,可以告诉我是什么事情么?”
鹭鸶顿了一下,然后道:“程阮……”
——只是它的话并没有说完。
以菱却被阿远追着跑了过来,笑嘻嘻地躲在了程阮身边,“哈哈,远哥儿,你现下可还要玩着?”
程阮换头身来,看着以菱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不由地无奈的摇了摇头。又见阿远不知去了什么地方,滚得一身的灰,也不免皱了皱眉头。
阿远遂跟着走上来,恭敬道:“母亲。”
程阮只好先暂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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