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艾摩斯依旧如常去外院与众外门弟子练马步冲拳基本功,打熬筋骨。但中午却直接去了向阳谷,气都来不及喘,便开始挑水浇地,直到全部都浇灌一遍,心头的那颗石头才落地。
然后,艾摩斯习惯性地巡视了一遍药田,这可和独腿相关的性命大事,不容他不上心。有陇药田里开满了紫白色的小花,艾摩斯不认识这是辟芷,但不时传来好闻的香味,让他在旁边驻足良久。可没等他的诗情入怀,一股后怕的感觉涌了上来,会不会有虫鼠害?
向阳谷口有土墙围挡,周边还时有弟子巡逻,一些大的野兽进不来,但山鼠草蛇之类的不少,鸟雀飞禽也是不断。只不过这些药草之类,常有些怪味,被吃的不多,但总有些磨牙的田鼠在里面霍霍,让人气的牙根痒痒。
艾摩斯趴到地上,一陇陇地从药田里爬过来,自从学会了把手当脚用之后,这爬行神功速度还不慢。一通检查下来真是心头冒汗,药田周边本来种着一圈密密的荆棘篱笆,防止野兔田鼠之类的过来做窝。但很多地方已经倒散了,那个偷懒的郝萌估计从来没上过心。
艾摩斯立即觉得头大,这将来出了问题,郝萌肯定推卸责任,看来山下的菜地只好先放一放,这些天就安心在这里种药吧。那边窝棚里也没什么贵重东西,当天就搬过来了。晚上,就着花香编好篱笆墙,还住上正儿八经的屋子,倒企盼这样的日子能长些。
第二天中午回来,艾摩斯又练了会爬行神功在药田里拔了拔草,蓦然发现昨天编好的篱笆墙又倒了几处。艾摩斯很是自嘲,这农活的水平真是低级,连个枝条都插不好。于是再仔细编过,还单腿跳了跳,狠狠踩实了。
可第三天,中午浇完水的艾摩斯,赫然发现那几处荆棘篱笆又倒了。这次认真观察下来,这些枝条是从根部断的,仔细看来,还是被咬断的。急出一身汗的艾摩斯连忙检查了一遍药田,还好,药材没被霍霍。
艾摩斯听不见声音,不知道这货是什么时间搞的破坏。又不能一直守在这里,只好再找一些粗些的荆棘条插上。可这样还是不行,第二天依然被咬断了。
艾摩斯这次找来一些粗的木棍,恶狠狠地砸进地里,放心地回去睡觉了。可天亮一看,手臂粗的木棍也被啃断了,可恨的是,这些木棍还被啃成好几截,似乎在说:“哼,小样,你以为这些破木棍就能挡住小爷?”
人兽战就这样拉锯开来,天天补栅栏让艾摩斯不胜其烦,但这只好牙口的动物却乐此不彼。终于把艾摩斯惹恼了,晚上干脆在那个地方蹲点。但奇怪的是,只要艾摩斯守在旁边,就始终没动静,一旦离开,篱笆就会遭殃。
艾摩斯狠了心,决定一步不离地趴在那里,坚决想见识一下这个可恨的对手。轻轻的晚风吹过,带来些许药花的香味,点点繁星点缀着黑暗的夜空,无聊的艾摩斯静下心神,用心体会天地之间的神力。曾经的修炼天才,这些天对兽法根本没有入门,而左眼的珠子也再没有传出神识,让艾摩斯很是茫然,不知道那个前辈是不是已经放弃了他。
艾摩斯依旧没捉摸到兽法的神力,而“柏凉牵机散”之毒却不期而至,那全身一齐疼痛的苦难瞬间淹没了心灵的神智,残缺的身体立即佝偻起来,嗓子“嗬嗬”地痛苦呻吟,浑身肌肉痉挛抽搐,断脉碎灵的毒药的确是人间至苦酷刑。只有心头的一点执念在坚持“我要活,要复仇!”
在艰苦承受身体磨难的艾摩斯没注意到,远处一对绿幽幽的微光小心翼翼地移了过来,近了才分辨的出是一只外形象松鼠的小动物,脊背上从头到尾有一条淡淡的银线。再近些才看到,四个小爪子中间还带蹼。
这个小松鼠似乎很同情如负伤野兽般挣扎的艾摩斯,隔着栅栏看了一会,张嘴“咔咔”几下,就咬开了艾摩斯白天刚加固的几根木棍,很轻巧地钻了进来。然后小心地踱到旁边,同情地看了一会,然后把头轻轻地凑到佝偻成一团的艾摩斯的脸上,柔和顶了顶,似乎想安慰一下。
躲在一边看光景的左眼魂珠注意到了这个善良的小松鼠,饶有兴趣的一打量,有些愕然的发现,竟然是一只幼小“天玉鼠”。这种玉鼠初生时如同一只小松鼠,但如能修炼,会从脊背开始逐渐全身变成银色,如果修炼深厚,全身颜色如此九转之后,可以媲美那些修真仙兽,机缘巧合也能度化成神。
这个小小的“天玉鼠”修炼不得法,全身只有一丝淡淡的银线。但天性善良的它,克服戒备之心,向前安抚疼痛的惨不忍睹的艾摩斯。天玉鼠不时顶顶艾摩斯,还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舔一舔艾摩斯麻木的脸庞。直到艾摩斯沉重的喘息声渐渐平息,又一次的劫难过去。
终于缓过劲的艾摩斯慢慢睁开眼,发现身前有个东西一跳,定神看去,有个小小的松鼠正瞪着滴溜溜的小眼睛在看着含着几分同情。艾摩斯自嘲地摇了摇头,心志还是脆弱呀,竟然渴求关心到这么一步,小松鼠都不放过。
看看幸亏没折腾到药田里面,放下了一半的心,艰难地要起身。那个小松鼠看艾摩斯动了,哧溜一下跑开,钻过栅栏洞,躲了起来。直到艾摩斯站起来走了几步,又警惕地迅速跑远,消失在夜色里。
“师兄来了。”河雨热情无比地打了个招呼。他戴着百货铺杂事弟子所特有的蓝套袖,全身收拾的非常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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