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乙庄离梁都有一段距离,与梁都城外最火的回香楼形成一个转角,因为不在一条直线上,回香楼的火爆影响不到雪乙庄的清静,但是有一点不好,那就是雪乙庄离皇家猎场只有不到二里地的距离,而当今皇上也就是回味的伯父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去围场打猎,隔三差五出宫打一次猎,狩猎之后到雪乙庄来逛逛已经不算什么新鲜事了,就算回味不在雪乙庄时他也会来坐坐,更何况现如今回味已经回家了。
回味肃着一张脸坐在窗下的圆桌前看着坐在自己对面那个做贵族老爷打扮正惬意地啜饮着青梅酒的伯父,头有些疼,也许是因为今天阴天的缘故。
现在刚刚过午,刚刚过午梁铄就跑来做客了,也就是说他很早就出来打猎了,计算从宫里到猎场的路程就可以推算出今日皇上又没有上朝,而皇上没有上朝的原因绝不可能是因为他喜欢玩乐,他的确喜欢玩乐,但他绝不会让玩乐耽误正经事,能让他放下正经事选择玩乐的原因只有朝堂上那群老家伙又开始不安分了,所以皇上躲出来打算要晾人了。
回味看着梁铄身穿一件苍紫色织锦缎袍子,以佛头青古玉冠束发,怡然自得地坐在椅子上,啜饮着他早年酿下的青梅酒。梁铄和梁锦兄弟两个长得很像,就连回味在小时候第一次见到梁铄时也觉得这个伯父和父亲的相貌实在太相似了。梁铄比梁锦大五岁,尽管大五岁,算年龄他却并不老,可在这并不算老的年纪他的头发已经白了一半。最开始他还揪一揪,后来发现越揪越少也就不揪了,然后他开始蓄胡子,因为胡子是黑的,好歹能显得他年轻点。他并不老,他很会保养,也像梁锦一样知道臭美。所以一张脸也跟梁锦一样油光水滑的,年轻时玉面公子的fēng_liú倜傥仍在,可作为一个上位者太久太久,经过岁月的洗礼受过鲜血的磨砺所沉积下来的内敛和城府让他看起来有些沉重。这些沉重的本质是一种疲惫过久变得习以为常的憔悴。
回味不知不觉就想起苏妙的话,做皇帝不容易,熬心血耗生命到头来换取的也只不过是史书上那淡淡的一笔。
一杯清凉的青梅酒下肚,梁铄舒坦地吁了一口气,笑眯眯赞道:
“三侄子。你这儿的青梅酒酿的好,都快赶上你娘的手艺了!”
抬眼看向回味,却发现回味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你小子,干吗直勾勾地看着我?”
回味沉默了一会儿,淡淡说:“头发,又白了许多。”
梁铄一愣,下意识用手摸了摸发鬓,接着很稀奇地哈哈一笑:
“你小子,怎么突然说这话,往常你看都不看你大伯!”
他在回味几个侄子面前自称“大伯”。虽然他在先皇膝下排行第七,但他和梁锦的那些个兄弟早在他登基之前就已经死的死废的废,就算有活命的也只是苟延残喘,梁铄虽然没有全部除掉却也不承认他们的兄弟身份,在这一点上他有着在回味看来很孩子气的固执,他不承认任何兄弟,只认梁锦这个同母同父的亲弟弟,如此一来他的侄子侄女自然也只有梁锦所生的子女了。
回味没有言语,拿起筷子,慢吞吞地夹了一枚海瓜子放入口中。嚼着。
梁铄见状,也夹了一颗海瓜子放进嘴里,细细地品了片刻,眼睛眯起来。啧啧称赞道:
“你带回来的那个姑娘,手艺真是没得说,这海瓜子一丁点沙子都没有,又嫩又鲜。宫里的御膳房,海瓜子太小了,他们处置不好。吃的时候还常常能吃到细沙,我虽爱吃这个滋味,可沙子总除不尽也就不爱吃了,那姑娘可有让海瓜子吐沙的诀窍,让梁德海记下,回头教给御膳房。”
“我也不知道,等我问了再告诉你。”回味淡淡说。
“你小子,和那个姑娘是怎么认识的?”梁铄来了兴致,笑着问,作为一个皇帝,他有一个无法向外人道的爱好,他爱听故事,故事类型不限,冒险的、奇幻的、鬼怪的、谈情说爱的,只要是故事他都爱听,所以在他身边受宠爱的那些个大臣不是很会说故事就是性格八卦爱打听故事的。
回味却不喜欢说故事,看了梁铄一眼,语气平淡地道:
“怎么认识的,就算我爹没告诉你,我二哥肯定也说给你听了。”他们家有两个性子估计是随了皇上。
“我就是听说你在一个姑娘家白吃白喝了三四年。”梁铄用鄙视的口吻说。
“什么叫‘白吃白喝’?我也干活了。若要用一句话总结,我只是入赘了四年,没名没分罢了。”回味从容淡定地辩解。
他说的太过坦然,以至于侍候在梁铄旁边的梁德海噗地笑出声来。能把“入赘”说的如此从容不迫半点不觉得不好意思的男子整个岳梁国恐怕只有小少爷了,这也算是男子汉的勇气……吧?
梁铄望向梁德海,梁德海急忙收敛了笑,梁铄看了回味一眼,无语抚额,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瞅着他,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
“没名没分?入赘?亏你还流着皇家的血,就算你娘不让你姓‘梁’,你好歹也是你爹的儿子朕的侄子,你还能不能再有出息一点,你七皇兄就算再没出息他也没说要去入赘啊!”
“他是皇子,就算想去入赘你也不会答应啊。”
“废话!就算你想去朕也不答应!”梁铄高声强调。
回味一言不发,深深地瞅着他,瞅了他半天,忽然皱了皱眉:“我爹说他答应了我和妙儿的亲事该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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