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药力过去,周晨星在马车的颠簸中悠悠醒来,脑子像针扎一样疼。
耳边传来极难听的歌:“这里的山路十八弯,这里的水路九连环,十八弯啊九连环,十八弯……咳咳……”高音没上去,唱叉屁了,太难听了。
挑帘子一看,虞丰年坐在车辕上,扛着鞭子,就着水袋喝了口水,自言自语自我解嘲:“抱歉抱歉,好久不练,刚才那首歌没唱好,下面我再来一首……咦,你醒了?”
回头一看,周晨星车帘挑起,正瞪着她,于是改口:“下面我再来一首‘村里有个姑娘叫菊花’,老好听了,掌声在哪里——村里有个姑娘叫菊花,长得好看有点傻,一双傻乎乎的大眼睛,变着法儿想偷马……”
虞丰年什么都好,就唱歌极为难听,鬼哭狼嚎一样。周晨星气得捂住了耳朵。不过她感到奇怪:明明我给他下了药,怎么我倒睡着了。睡着的时候他干了什么?上下摸摸,衣服穿得好好的,短剑也在,可腰里的两包药没了。
周晨星丢失的药正拿在虞丰年的手里,他嚎完一曲,扭头说道:“对了周大小姐,有件事要通知你:本着互惠互利、和谐共处的原则,我将你腰里的蒙|汗|药先没收了,这东西以后我可用得着。”
“你竟敢搜我的身。”
“我是关心你,蒙|汗|药这种危险的东西怎么能给你拿着?”
“你还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噢,对了,就是在找药的时候,也不知道你放在了哪里,就到处……里外……反复……”
“无耻!”车轿里踹出一脚,一脚险些将虞丰年踹到了马车下面。虞丰年挨她打挨惯了,也不生气,依旧嬉皮笑脸:“嘿嘿嘿,开个玩笑,不要这么认真嘛!饿不饿,车上有牛肉羊肉,还有一壶酒,好酒,没下药。你也是,你算计我,被我识破,反过来你还骂我无耻,没见过你这样的。”
周晨星真饿了,也不搭理他,将牛羊肉翻出来,大快朵颐。虞丰年在外面继续唱他那极难听的歌。
……
又走出一个时辰,日头偏西。马车驶入一片山谷,两山夹一长沟,山上怪石嶙峋,人不可攀。沟口左右着两座山犹如两把钳子,卡住山道。越往里去山越高、越陡。
虞丰年一看这地势吃了一惊,忙问周晨星,“周大小姐,道路你熟不熟悉?看前面挺险要的。”
周晨星掀开车帘望了望,不以为然:“走,继续往前走。”
“会不会有危险,这要是有劫道的可就危险了,要不然等明天再走!”
“不行!赶路!”
“其实周小姐,估摸着派出去送信的官兵差不多到了建康府,你不必担心,要我说我们还是明天再走……”
周晨星拿剑一顶虞丰年的腰眼:“少废话!”
“好好好!走走走!喔,驾!”
虞丰年打马前行,越往里走,山势越高越陡,最险要的地方,举头只见一线天。虞丰年也不敢唱歌了,唯恐声音大一些,就能震掉几块石头,砸塌马车。
“驾驾!”虞丰年催马飞奔。他净往上看了,没注意脚下,突然之间,那匹马“稀溜溜”一声惨叫,马失前蹄,“轰隆”一声,栽倒在地。摔得马腿折断,腿骨都穿了出来。连带着马车摇了三摇,“咔嚓”一声倒向一边,车轮子摔掉了一个,车轿也摔散了架,虞丰年和周晨星摔了个死仰八叉。
还没等他们爬起来,就听“嘡嘡嘡”铜锣大作,前面后面各涌出二三十人,“夹心饼干”,堵了个结结实实。
竟然真的碰到了劫道的!
不过这些人看上去也够惨的,整个一支花子队!除了为首的一个瘦子,穿着半新的衣服、手执一杆长枪以外,其他人全都服装不整,好一些的,穿着破烂的官兵服装,带着破烂的皮笠,大多数人传着普通老百姓的衣服,都破得不成样子,前面露着膝盖、后面露着屁股,要不然左一个疙瘩,右一个补丁,大补丁套着小补丁,惨不忍睹。
手里的家伙也千奇百怪,有的手里拿着菜刀擀面杖,有的拿着锄头、镐头,还有的什么也没有,搁路边撅了根竹子带着。年龄也相差很大,有的年龄足有五六十岁,有的看上去最多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总之,是没办法更杂的杂牌军一支。
为首的瘦子三十多岁,一绰枪:“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牙崩半个说不字,你来看,我大枪之下,一枪一个,管杀不管埋!”
大宋朝跟二十一世纪最大的区别之一是:大宋朝劫道都是光天化日、成群结队。二十一世纪都是躲在巷子里怕被人看到。
虞丰年看到这帮劫道的,不但没有害怕,反倒觉得很好玩,他从来都是这样,场合越大,他越沉得住气,上辈子在数万人围观的拳台上他都从没有紧张过。
虞丰年很好奇,心说这帮人怎么凑起来的?估计要么是逃兵,要么是吃不上饭的老百姓,指望占山为王混口饭吃。
他也没理会,先将周晨星扶起来:“喂,你没事吧。”
“别碰我!”周晨星一把甩开,翻身而起,“呛啷”拽出短剑,又看看他:“你兵器呢?”
“我没兵器!”
“没兵器?你练武的没兵器?”
“有兵器我也不会用啊。我就会点拳脚,刀枪剑戟,啥都不会!”虞丰年心说,要是射击还行,练过!冷兵器?二十一世纪谁练刀枪棍棒啊?
周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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