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汪文言说完自己的警告之后,沉默不语。
进京已经大半年,汪文言基本上熟悉了京师清流的德性,绝大多数人都是道貌岸然而内心龌龊。
除了抱团结党打击异己,博取功名利禄之外,清流们还往往需要在党团内部争夺领导权,这就是个人奋斗。而个人奋斗靠什么?靠著书立论吗,苦,那太慢了而且还需要天分才华。靠媚主邀宠吗,难,主子上司的垂青很多时候要将缘分。靠扎实理政吗,傻,唯有做事的才会犯错,才会被人揪住小尾巴,才会挨骂!
最简单最有效的捷径,就是什么事也不做,站在干坡上骂别人。如果骂得随了大流,符合党团的集体利益,内部人就会觉得你坚定。如果骂得汹涌强悍,就能在各种争端中表现出积极,干将之名马上能挣到手。如果骂得独辟蹊径,一枝独秀,让被骂着无法还手,那就得恭喜这位仁兄了,他的人望地位将急速上升,未来若党团上位,那他就将获取到重要职位。
这便是清流们的哲学,既然损人可以利己,那就损人没商量!
捧杀,和骂人一个样,都只是损人利己的手段而已。
别看徐麟这次得罪众位清流的事情,并不涉及官员们之间的党争,却比涉及官员之间的党争还要恐怖……因为,皇帝才是最大地党。锦衣卫就是保皇党,明朝官员们就喜欢在和皇帝的斗法中获取声望,一旦能成功将徐麟捧而杀之,参与的清流们将好处多多。那些在文华殿里摔跤了、shī_jìn了、惊慌了的清流,便可以找回颜面;与此同时。他们的门生故吏亲朋好友同党同志,也会在这场小规模地斗争中得到检验,检验出都有谁,不畏锦衣卫的强权而参与了正义行动;更重要的是,那个想出捧而杀之“妙计”的家伙,绝对会成为最大的受益者,声名一定鹊起,党内分量狂飙。
所以,有了利益的动力作驱动。一旦引发就是干菜烈火。纵使汪文言将来是党争中的智多星,现在却也并不知道如何去帮徐麟解决危机,他所能做的,无非只有提醒一声罢了。
徐麟哪知道这些明朝官场的龌龊风气,将被捧杀地,是自己的一条老命耶,焉能不急?见汪文言只能提出问题却无解决办法。徐麟也吓得头昏脑胀,再无心情喝酒,连忙辞别出来,直奔骆思恭的府邸,去向老大的亲爹求救。
骆思恭见徐麟去而复返,有些纳闷,在后堂花厅里接见了他,一听有清流在策划“捧杀”徐麟,老骆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端着茶杯久久发愣。
半晌。骆思恭才道,“贤侄,只怕老夫也无能为力。”
“贤侄你想啊,别人要骂得你去辽东,我们护得住你,别人要捧得你去辽东,我们就没有理由反对了,只能靠皇帝陛下来发话。但目前看来,你指望皇帝保你?玄啊。一年之中,那努尔哈赤一战攻陷抚顺。再战夺取清河,皇上早就火冒三丈了。他虽然多年不理政务,但骨子里,皇上却仍然是个刚强好战的武功皇帝,宁夏、播州、朝鲜这三大战。都是我们皇上坚持要打才打赢的……若是百官都吹捧说。你是能侦善谍的锦衣卫干员,老夫以为。皇上他不仅不会阻止你去,相反,还一定会拿刀逼着你去呢!”
徐麟终于明白了,命中注定,不去不行,坚持不去,更早丧命。
苦笑中,徐麟只好认命。这就是他地命,运气如此,夫复何言?
呆坐在骆思恭的面前,渐渐地,他已经把个人安危置于脑后。
一死不足惜,关键是要死得有一点价值:在他的印象之中,好像百家讲坛讲过,闲书上也说过,在明清之际的两国大战之中,论玩间谍战,大明朝永远处在下风,长期是后金兵围城之后,奸细就帮这些侵略者打开了城门。唉,和后金他们搞情报工作,若自己此去不能搞出些扭转颓势的新方法,就对不起民族和国家,也太对不起自己的喋血辽东了。
骆思恭看他半天都没说话,还以为徐麟仍没有想通,叹道,“贤侄,去吧,你放心,既然人家是捧得你去了,你必然就不会是以微末小员去那里。在保你不去的事情上,老夫帮不上忙,但在职权范围之内的小忙,老夫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帮你的。明日,老夫将严令田尔耕取回你的世职封赏奏章,至少直接升赏你为正五品千户,如此一来,贤侄就有权配调千数缇骑扈从左右,一旦在辽东涉险,也不至于毫无保全抗争之力!”
千数扈从地正千户?
不是光杆司令不说,而且谐音很好听哦:挣钱户呢。
耶,这倒很不错,算是今晚上听到的最中听的好消息了!
第二天,清流们的动作非常快。
他们恨意憋心,急不可耐,根本就没有如汪文言所预料的那样分两步走,而是直接一竿子插到了底:在一份联署奏章上,他们不吝赞誉之词地夸赞锦衣卫,赞锦衣卫在对倭战场上情报工作的可圈可点,又大骂叛贼努尔哈赤的狼子野心,最后则要求锦衣卫再接再厉,派出得力干员奔赴辽东侦刺敌情,为皇上和江山社稷再立新功。更好笑的是,清流们一点都不知道含蓄,直接点了徐麟的名字,“……得力干员如徐麟副千户……”
这种奏章。要是搁在以前,万历是都懒得一眼地,但时势艰难啊,清流们以“参赞军务”地名义拜的折子,又声势浩大。司礼监哪能不摆在万历的面前。
果然如骆思恭所料,万历言简意赅,御笔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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