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我能够直视那个拳头大小的黑色盒子的同时,一阵强大到可怕的精神冲击忽然作用在我的脑中。仿佛有一万颗太阳同时在我的脑海爆炸,我感到自己的意识瞬间被狂暴的讯息涨满、撑裂。
能够支配我身体的不再是我的自主意识,而是那些无所不在,试图渗透进我身体每一个角落的精神力量。我感受得到那股力量有多么强大、多么可怕,它们甚至将我脑中那一直伴我成长的混沌一扫而空,而后将那些不时从我脑海中出现的记忆片段串联到一起,再为我添加进新的内容。
我的眼睛依旧直视坑底,却已经看不到任何事物。在脑海一片白光闪耀中,我呆立在原地,在巨大的痛苦中逐渐感到自己被某些东西填充完整,合二为一。
后来珍妮告诉我,从我忽然停下脚步发呆到那只盒子不再发光,只是持续了短短的两秒钟。然而我却觉得自己仿佛度过了无比漫长的一生,经历了几个世纪的变迁。
然而这些都不再重要,因为就在那片白光终于从我的脑海中消散、我重新获得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之后我知道,我,艾尔·穆恩,已经复活了。
忽然消散的光亮使得这个地下广场重新陷入了黑暗。没有了强大魔力的冲击,珍妮身上的铠甲不再发光,我们被一片虚无吞噬。但我现在已经能够感受到,这片空间并非只有我们两个人,或者说,并非曾经只有我们两个人。
有一个极其邪恶的存在曾长久地被压制在这里——被那个盒子里的强大精神力压制在这里。然而在经历了漫长的岁月,双方相互消耗之后,那邪恶之力终于占据了上风,并且成功逃离。
我知道那是什么。
我也知道它有多么邪恶与危险。
它的那种黑暗到极致的特质甚至在这片涌入我脑海的精神力中留下了一抹极淡却无法抹掉的烙印,但这也使得我能够清晰地知道它的方位。
在我还带着脑海里的混沌离开法师塔的时候,我曾想去往古鲁丁村庄。那是一种极常见的,任何人都会偶尔兴起的心血来潮。然而此刻我知道,原来一切都早已注定,包括我在恰当的时机出现在那条林间小路上,遇到尼安德特人女骑士珍妮·马第尔。因为早在我出生之前,就有一个威力强大到难以想象的大预言术作用在了我的命运之中。
西大陆的魔法师们认为大地上所有生物的命运都早已注定,任何人或事物都是按照命运的轨迹来运行,如同运行于天穹之上代表着时间与秩序的时光之星一般精准。然而这种看似教人无望的规律却给了人们可能预测命运的希望,甚至是通过这种规律来改变命运的希望。大预言术通过人世间的顶尖魔力来影响天空星辰的运行轨迹,虽然仅仅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来带给它们极其轻微的扰动,但对于星辰之下的卑微众生来说,已足以操控他们相当漫长的一段人生了。
我有幸成为了人类有史以来领教了这种传奇法术威力的为数不多的几人中的一员。而到了此时此刻,这种作用于星辰的法术所带来的扰动效果还在持续,它将指引我去往又一个方向。
而命运之中的另一人,珍妮?马第尔发出了惊讶的低呼:“穆,那魔力是不是消失了?”
“对。”我干脆利落地回答,声音里已不复之前的愧疚与犹豫,“那并不是普通的魔力,而是一股很邪恶的力量。诸神给我的启示果然没错,它现在已经逃离了这里,我预感得到,它向古鲁丁村庄的方向去了。”
“接下来,珍妮,取得属于你的荣耀的时候到了。”
我们进洞的时候还是上午,天气炎热无比,我脑中混混沌沌。当我们走出洞穴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正是一天中最炎热的时段。然而此刻我却没有一丝燥意,只觉得身体里一阵清凉——那正是强大的精神力赠与我的礼物之一。
从这里再向古鲁丁村庄一代,就是人类聚居地的中心了。在数百年前这里曾经是一个战场,艾瑞法斯特的生灵们的自相残杀毁坏了这一带大多数的森林,也为人类这种最热衷于改变环境的生物提供了适宜的生存环境。古鲁丁村庄与古鲁丁城镇是博地艮行省北方一代的经济中心,北博地艮的各种特产在此处汇集,然后被商队与冒险者带去其他的行省与国家,甚至远渡重洋流通到东大陆彻尔尼兹。
我依据已然清晰的记忆解答了珍妮的几个疑惑,成功地平抚了她急于赶去古鲁丁村庄的心情,然后在日落之前离开了那片森林,并且找到一条溪流,安顿下来舒缓劳累的身体。
这是一条很平常的小溪,然而在落日的渲染下却异常美丽。橘红色的光线使得平缓的流水变成了一块流动的红宝石,在越过浅水中凸起的卵石时泛起波纹。偶尔有不知名的翠绿树叶夹杂着亮色的细小花瓣顺流而下,引得水里的小鱼徘徊不去,然后追逐它们渐行渐远。
溪水旁边没有茂盛的水草——某些含有致命毒液的小生物最喜欢隐藏在那里。取而代之的是由白色的河砂构成的水岸,顺着蜿蜒的溪流一路向下。
我现在很喜欢这样安宁的环境,因为在我的记忆当中,我之前的生命里极少拥有这样一份奢侈。
珍妮坐在一块还留有烈日余温的干净岩石上解下她的盔甲,一阵由汗水蒸起的白色从她的领口升腾起来。盔甲的里面是褐色的亚麻布衬衫,已经被汗水浸透了几处。她侧脸看了看正在翻阅魔法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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