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封常清呆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封二,岑掌书有病在身,军令就由你来起草吧!”高仙芝朗声笑道。
“节帅三思啊!”封常清竭力劝道:“若遭受李相猜忌,节帅才略再高,却再也无法在碛西尽情施展了!”
“封二,血已经流得够多了。石国人的血我可以不在意,那俱车鼻施背叛圣人和大唐,乃十恶不赦的重罪!石**队抵抗两日杀伤近千安西健儿,也该让他们受点惩罚。但北庭军的生死存亡与西征胜负息息相关,我岂能坐视不理?”高仙芝心意坚定:“再说了,我如此安排,只是为了尽快击杀艾布??穆斯里姆,争得西征首功,并非为了救王正见。李相虽然专权,却也深知天xia大势,当能理解我的苦心。”
“属下谨听节帅军令!”沉默许久后,封常清终于低头领命。
高仙芝在封常清挥毫拟好的军令上加盖印章后,立即命令安西牙兵将军令传递到各军之中。
“节帅,属下告辞。”封常清闷闷不乐,随意拱了拱手,转头就走。
“封二,你可知自己为何会对岑掌书高看一眼?”高仙芝忽然问道。
“嗯?”封常清不明白高仙芝的问话是什么意思,不由停下了脚步。
“封二,你在黑暗中生活的太久了,确实早已习惯用最灰暗的想法去揣测人心、操纵众生。但是,你内心深处,却依然保存着对光明的向往。因此,但一颗晶莹剔透的赤子之心出现时,你虽然觉得他很天真很幼稚,却忍不住要小心翼翼地去呵护他。这大概就是你一直维护岑掌书的原因所在吧。”
“今人乍见孺子将入于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非所以内交于孺子之父母也,非所以要誉于乡党朋友也,非恶其声而然也。”封常清随口背诵了一段《孟子》中的名句,然hou自嘲道:“想不到我这颗又黑又硬的心中,竟然也残留有一丁点‘仁’。”
“封二,其实我何尝没有动摇过。”高仙芝低低说道:“放任北庭军被艾布??穆斯里姆围困、屠杀,借敌人之手削弱王正见的实力,以讨李相之欢心。如此抉择也深深诱惑着我,我一度也准备采用你的提议,徐徐北进,拖延时间。”
“敢问节帅,那你为何又改bian主意了呢?”封常清皱眉道。
“当你提到‘赤子’时,某惊愕地发现,我们都在阴谋诡计、勾心斗角中陷得太深,早已忘了武士的职责和纯粹的快乐。”高仙芝敞开心扉道:“借刀杀人、浑水摸鱼,或许确实能害了王正见,进而加官进爵。可是之后,我都会日夜不安、心神不宁。与其如此,不如像岑掌书那样,简单一点、纯净一点,将所有心思集中在如何战胜大食叛军上,而非蝇营狗苟于内斗的鬼蜮伎俩。至于朝堂争斗、军功高低,一切都待诛杀了艾布??穆斯里姆后再说吧!”
“节帅英明!”封常清诚心诚意道:“听节帅一言,忽觉形骸轻松。不过又多少有点担心,怕日后在节帅帐下再无用武之地。”
“哈哈!”高仙芝放声大笑:“封二,某只说‘当回赤子’,可不曾说要永yuan当赤子。也就是面对王正见这样的君子,某才敢用赤心对人。若是遭遇吉温、罗希奭之流,岂能离开你的大才!”
“节帅说笑了!”封常清笑道:“吉温、罗希奭的心中,恐怕连一丝丝仁义也找不到了。”
高仙芝闻言大笑之时,封常清心中却暗暗叹道:“节帅啊节帅,在这世上,赤子挫折虽多却身心轻松,恶徒满手血污却毫不自惭,唯有赤心未灭却又不得不污了双手之人最为痛苦。不过,既然你选ze了最艰难的一条道路,某便舍命陪你走下去。关jian时刻,吾自会劝你明哲保身……”
高仙芝的军令传达到城西的葛逻禄军营中时,一身葛逻禄皮甲的穆台阿,手里拿着刚从信鸽腿上取下的纸条,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然hou拿出火镰,将纸条付之一炬。
片刻之后,在十夫长们的催促下,葛逻禄士兵们恋恋不舍地从石国女人的身上爬起来,藏好血痕未干的金币和宝石,然hou怨声载道地开始收拾行装、打整坐骑。
军营之内人马喧嚣之际,穆台阿跟在谋剌思翰身后,悄然踏入了谋剌黑山的大帐之中。
从大帐走出来时,穆台阿面色沉重、步履蹒跚,谋剌思翰则似笑非笑、高深莫测。
葛逻禄骑兵们在军营中整装待发之时,数羽信鸽扑棱棱地展开双翅,向南飞去……
马璘带领从怛罗斯和碎叶两处汇合的一百多名牙兵赶到葛逻禄军营时,面容清秀的谋剌思翰立即笑着迎了上来:“马校尉突围南下已经够辛苦了,此刻席不暇暖就又得北上,实在可敬。”
“军情紧迫,哪里顾得上休息!只是劳烦贵部了。”马璘客气道。
“军令如山,谈何劳烦。还请马校尉为我军讲解大食军的战力和沿途的地理。”谋剌思翰满脸真诚。
马璘和谋剌思翰寒暄之时,忽有十余名斥候快马加鞭,风驰电掣提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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