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深黛色的天幕上挂着一弯月亮,周围簇拥着乌色的云朵。月光抹在公路两旁的行道树上,缺少了星星的点缀,夜色显得朦朦胧胧,像一幅静态的油画。
向雪双手握着方向盘,抿了抿唇,缓缓地踩下油门,直到车速保持在一百二十码。
“太爽了!限速一百二十码,我要不要再开快一点呢?这么低的时速,有点愧对它的性能啊!”向雪自言自语,正在犹豫要不要再踩下一点油门,忽然眼睛大睁,狠命地踩下刹车。
一个黑色的人影踉跄地倒在车头下方。
向雪惨白了脸:“不是吧?我刚刚拿到驾照就撞死人了吗?我……我……怎么办?我能不能逃啊?这个不行吧,我是肇事司机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还是我撞的,是我的责任,我不能逃避啊!”
至少有二十秒的时间,她坐在车里浑身僵硬,茫然无措。
忽然,她眨了一下眼睛,车头前的男人似乎动了一下。
没死?
白雪虽然没有立刻满血复活,好歹也拉出了一点血皮,抖着手打开车门,才发现自己的双腿不住地打颤,差点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喂,你没事吧?你怎么啦?是不是受伤了,我立刻报警,不对,先叫救护车。”白雪跪倒在黑色人影身旁,轻轻地把他翻过身来。
“不能报警……别叫救护车。”男人的声音很低,却很坚定。
“可你好像伤得很重啊,对不起,是我撞的,我一定会负起责任,不会肇事逃逸的。”向雪急忙表白,“虽然我的新车还没有来得及上保险,不过我会赔偿你全部医药费的。我现在先送你去医院……”
“不能去医院。”男人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臂,“送我去港城大道101号。”
“港城大道?从这儿开过去还要一个小时车程呢,你能撑到那儿吗?再说,那里好像除了奢侈品店就是会所,应该没有医院吧?”向雪不赞同地问,“你确定不去医院吗?”
“确定。”
向雪怀疑地看了一眼仰卧在车头前的男子,他的脸上混合着血迹和泥污,几乎看不出他的本来面目。
“那好吧!”向雪决定听从伤员的意见,毕竟是自己理亏,只能伤者为大。吃力地把伤员扶起来,却发现自己的白色蕾丝晚礼服上沾到了红色。
“你流血了!”白雪惊叫,“我……我……”
“没关系,不是你撞的,我受了伤。”男人把重量倾斜到她的身上,向雪不堪重负,差点再度摔倒。
“好吧,懂了。”向雪恍然,因为排除了自己的责任,她的脑洞一下子打开了,“估计是仇杀或者杀手之类的吧,去医院就是见光死?行,听你的。不过你的伤口还在流血,我带你去最近的酒店包扎一下,至少先止血。”
“不用。”
“等我开到港城大道,估计你已经因为流血过多而死亡了。”向雪没好气地说,“我今天刚刚拿到驾照,那段路又堵,我估计要开好久。虽然说不是我撞的……真的不是我撞的吧?反正作为一个公民,也不能见死不救是不是?”
午夜十二点还会堵车?
男人似乎勾了勾唇:“我在被追杀,你可以自己开车走。”
“不行啊,见死不救好像不是我的原则啊,怎么办呢?”向雪扁了扁嘴,“如果你被追杀的话……”
男人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向雪忽然回身,打开车门,男人脸色一变,从身后抱住了她:“你要干什么?”
“啊,我才要问你干什么呢!不是受伤了吗?怎么力气这么大,你是装的啊!”向雪恼怒,摸出一把瑞士军刀。这人的手臂,怎么跟铁箍似的啊?
男人目光灼灼,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向雪用力一挣,不知道男人是力气用尽还是被向雪撞到伤口,闷哼一声,松开了手臂。
“伤上加伤……这个……”向雪愧疚地看了他一眼,“救人救到底吧,既然有人追杀,我的车技又不好,被人追上就是死路一条。只有这个办法啦!”
男人挣扎着坐在地上,双手握拳,背脊微躬,双目闪现出一抹锐光。
向雪根本没有看他,顾自走到路边,打开军刀,对着自己的手腕划了下去。
男人吃惊:“你干什么?”
难道他遇到的是一个割腕自杀的?
向雪痛叫一声:“啊,痛!早知道割一刀这么痛,我就不割了。等下啊,我把血迹洒到高速外面,追你的人就会以为你从这儿翻下去逃生,这样他们就不会追上来了。痛死我了,自杀的人怎么有勇气把腕割那么深啊……以后我就算要自杀,也绝不选择割腕。”
“如果你不想自杀的话,快包扎起来,已经够了。”男人提醒。
“哦。”
看着向雪把自己的蕾丝礼服撕下一小幅,把腕上的伤处缠起来,男人的目光露出了奇异的神色。
向雪把他扶上车,坐到驾驶座上的时候还双手发颤。她低头换档位的时候,看到自己的袖子上斑斑点点都是红色,不由担心地看向一旁,再次求证:“你确定不去医院吗?伤得似乎真的很严重。”
“不用。”男人似乎有点不耐烦。
向雪咬了咬牙,踩下油门:“你不怕我直接开到警察局吗?”
“你不会。”
“啊?为什么?”向雪惊讶。
男人却没有回答。
向雪担心他昏迷过去,忍不住转头看了他一眼,却撞进了一双黑黝黝的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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