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老林里不方便,小菜园子是大家合力开垦出来的,种了许多应季蔬菜,禾苗最喜欢的就是那几行黄瓜,可以当成水果哄哄嘴巴。
菜园是有人看守的,防备那些饿得可以吃下一头牛的兵来偷东西吃,禾苗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和人打招呼:“我去摘两个黄瓜。”
那人从树屋里探出头来,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正是许南。
“当我没说。”禾苗转身就走。
她可记得许南说过不许她吃晚饭的,虽然她是认为黄瓜不算晚饭,但万一他要较真,就是想让她饿一晚上呢。
“嘭”地一声轻响,许南从树屋上跳下来,恰好落在她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把夕阳的光全部挡在身后。
禾苗耷拉着眼皮子装死,真讨厌,这种人最喜欢逆光而立,大概是知道自己逆着光会更好看的缘故吧?
她偏不给他好脸色。
许南突然抬手,朝她的脸伸过来。
“干嘛?”禾苗猛地抬头,恶狠狠地瞪着他。
哪怕就是上下级关系,哪怕就是她非常敬佩他,那也不是盲从,可以让他为所欲为。
她做错了事情,被他逮着她才会乖乖认罚,其他时候别想欺压她!
许南面不改色,手指毫不停顿地在她的脸上虚点几下,淡淡说道:“晒成了花斑猫。以后不知要用多少粉和胭脂才能掩盖好。”
禾苗霸气地把他的手扒拉开,昂首挺胸地说:“老娘天生丽质,用不着这些个玩意儿!”
天生丽质?老娘?
许南皱起眉头,探究地打量她,似乎不能接受她居然会用这种腔调和用词。
禾苗轻嗤一声,面无表情地说:“将军大人若是无有吩咐,末将就告辞了!”
许南道:“你既不打算用那些东西,打算一直留在虎贲军里做出一番大事,那就请你克制些。”
她怎么不克制了?
她离家那么远,总不能控制着家人,让他们别给她写信吧!禾苗很凶地瞪视着许南:“请将军指点一二。”
你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别想过关!
许南背负着手走到她面前,目视前方,淡淡地说:“你是女子,而且出身显贵,模样姣好,与太子青梅竹马,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就算是来军中历练,也不过是心血来潮,迟早有一天是要回去嫁人的。”
“我不是心血来潮!”禾苗怒了:“没想到你居然这样看待我!”
“不是我这样看待你,而是军中其他人都是这样看待你的。比如说你娘,大家都清楚是怎么回事。”
白洛洛当初从军,能力不够,勤奋来凑,看着她很努力很认真,但是大家都知道是何蓑衣在背后支撑着她。
而且她也没做出什么样子来,很快就辞职去了白银谷。
有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现在禾苗也来从军,许多老人难免认为她和白洛洛一样是来玩耍的,尽兴就可以回去嫁给太子了。
禾苗的脸色很尴尬,却不能反驳。
许南缓缓道:“女子做事本来就比男人更艰难,你只看整个军中,从军的女子有多少?因为你是女人,特意给你修建了房屋、沐浴间、厕所。你不能与他们同住同洗澡,你以为平时称兄道弟一起吃饭就算是打成一片了?不是的,在他们眼里,你是异类。我不罚你,你就完了。”
许南转身走开,再不停留。
禾苗低头瞪着自己的鞋尖,鼻孔呼哧呼哧往外吹气。
瞧不起女人?军中只有她一个女人?
那是因为他们没怎么给女人机会!
总有一天,她要建起一支完全属于自己的娘子军!
她冲着许南的背影吼道:“你以为我是怪你罚我吗?我自己做错事情自己背!我只是觉得,你可不可以委婉点?!”
许南的背影僵了一下,略停顿片刻,转身走了。
禾苗也不想找什么黄瓜了,气呼呼地回到自己的屋里,总觉得手痒痒,想找个人打一架才高兴。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条人影鬼鬼祟祟的晃来晃去。
禾苗可找到借口和机会了,“咻”地蹿出去,一个擒拿手就把门口窥探的小兵给按翻在地上。
她用脚踩着小兵的背,反扭着他的手,语气很不好地说:“干什么?”
小兵“哎哟、哎哟”直叫唤,指着不远处跌落的黄瓜说:“标下奉命给您送瓜。”
一张熟悉的脸,原来是许南的亲兵。
禾苗松开脚:“干嘛不出声?鬼鬼祟祟的。”
小兵道:“将军说别让您看到,您心情不好也许会打人。”
禾苗怪笑一声:“他倒是清楚我,滚!”
小兵是打不过她的,都顾不得拍身上的尘土就跑了。
“站住!”禾苗喊道。
小兵吓得一颤,结结巴巴:“何校尉有何吩咐?”
禾苗回屋扒拉扒拉,扔给他一把刀算是赔礼:“给你了,下次别鬼鬼祟祟的。”
真是一把好刀啊,吹发即断,寒光鉴人,刀鞘装饰华丽,一看就不是寻常之物。
也就何校尉这种出身显贵的人能随便拿出来送人了,换了其他人还不得和宝贝似的藏着。
小兵爱不释手,结结巴巴:“真的吗?这刀太宝贵了。”
禾苗哼了一声:“啰嗦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
小兵欢天喜地跑走了,逢人就炫耀,把禾苗渲染成一个视惩罚为儿戏,豪爽大度,身手利落的好校尉。
军中汉子,对这种不畏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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