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秋袤歇在了屋里。
姚静宁知道没这个规矩,她未出月子,男人不能和她同房。
但是家里并没有长辈管他们,也没有聒噪的陪嫁嬷嬷,因此她心安理得的接受了他的好意。
半夜新生儿哭泣,她要去看,被他按住,不容置疑地说:“你歇着,我来。”
听见他温厚的声音在隔壁响起,她瞬间觉得安稳下来,抿着嘴笑了。
他回来,和她说:“阿姐说要给大妞起名,你来给她起个小名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你欢喜。”
她佯作惊讶:“咦,难道这不是你们男人的事吗?”
“调皮。”秋袤点点她的鼻头,“你是要听我的对不对?那我让你给大妞起小名。”
小孩儿的小屁股上都会有青斑,大了才会慢慢散去。
大妞的青斑形似小鱼,姚静宁道:“就叫她小鱼好了。”
“小鱼,小余,任何事情、任何境地都有余地,很好。”秋袤搂住她,让她在他怀里调整舒服的睡姿:“睡吧。”
再醒来,秋袤已经不在家里了,屋子里顿时冷清下来,她怔怔地看着帐顶,觉得昨天夜里的温柔不过是梦境一场,醒来就打回原形了。
侍女伺候她梳洗,笑着道:“老爷说了,他有事要忙,晚上回来吃饭。”
姚静宁已经没有了期待,因此也不怎么失望。
傍晚时分,秋袤如期归家,他给她带来了整整一车物品,有上等的绸缎,整箱的首饰,还有一匹漂亮的小马。
马是从御马厩里牵出来的,据称是皇帝陛下的坐骑乌云和皇后娘娘的胭脂马的后代,十分神俊却又温顺,符合她的一切梦想。
“早就给你准备的,你辛苦了。”秋袤笑得温柔,姚静宁抿着嘴笑,觉得很开心。
秋袤第二天继续很早离家,却是每天都坚持回来陪她和孩子,他对小鱼温柔又耐心,并看不出半点不喜或是嫌弃的意思。
他没有提起过吕家的事,她也没有提及,更没有派人去打听虚实。
眼看就要到小鱼的满月酒,秋袤和她商量:“阿姐要来,上门恭贺的人也会很多,阿姐怕你忙不过来,准备派两个女官过来帮忙,你意下如何?”
姚静宁无所谓:“我们家里没有长辈帮忙,有些事儿的确没什么经验,皇后娘娘愿意派人过来,那是最好。”
秋袤又说:“到时候会有惊喜给你。”
她追着他问,他只是但笑不语。
等他走了,管家小声出卖了他:“听闻是陛下要封老爷为承恩侯,夫人自然就是侯夫人了。”
姚静宁微笑,她倒不是很稀罕这个爵位,不过是觉着,秋袤这样努力,也该得到承认和褒奖。
再看看女儿,觉得做父亲的有权势有能力,小家伙将来大概也能过得轻松自在一点。
满月酒办得非常热闹风光,封侯的旨意先至,钟唯唯准时出现,把宴会掀起到最高潮。
宴会和谐安宁,热闹喜庆,没有任何不和谐的声音和人出现,包括她那个族婶。
人人仰慕着她,竞相讨好。
姚静宁心情平和,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
宴会散去,她也累了,送走最后一个客人,便准备回去休息。
却见门口畏畏缩缩站着两个孩子,穿着寻常人家的粗布衣裳,大的那个小心翼翼捧着个油纸包,看见她,忐忑不安地迎上来,小声说:“姚夫人。”
姚静宁挑眉,并不记得自己认识这样的孩子。
那孩子把油纸包往侍女手里一塞,转身飞快跑了,她依稀只听见一句:“恭喜……长命百岁……”
油纸包里是一个小小的银制长命锁,做工粗劣,街边小铺里五钱银子可买一个。
侍女有些嫌弃,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当然不能给小姐戴。
“好生收起来,这是心意。”姚静宁已经猜到这两个孩子是谁。
“有骨之人,不可轻辱。”她记得秋袤的话。
回身要走,斜刺里又冲出一个人来,正是之前在小鱼洗三时得罪她的族婶。
族婶脱去绫罗华服,穿着粗布衣裙,憔悴不堪,短短一个月,仿佛老了十岁不止。
“阿宁,阿宁,我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放过我们一家子吧?”族婶死死抱着她的腿,哭得肝肠寸断。
姚静宁吃了一惊,不明白之前那么嚣张跋扈的人,为何转瞬之间就成了这模样,这不合理。
侍女觉着十分解气,上前直接把人拖开:“你也有今天!”
族婶嚎啕大哭:“我知错了,真不是故意的,是有人见不得你好,故意让我来给你添堵的呀。”
话中有话,姚静宁让侍女松手:“怎么说呢?”
族婶哽咽着道:“之前求侄女婿帮忙,没答应,看不惯他的人也多,因此就……我已然知错了,饶了我们吧。”
原来是这样的,姚静宁明白过来,轻笑一声:“我并没有对你做什么,就算想饶你也没办法。”
族婶痛哭:“是侄女婿,侄女婿……只要你开口,他必然饶了我们的,我们是一家人呀。”
“不,我是飞上枝头的凤凰,和你才不是一家人。”姚静宁恶劣地笑着,心情飞扬地离开。
一定是秋袤不声不响地做了什么事,让不可一世的族婶真正知道什么叫做悔恨!
他为她解气,她却要向他求情,她又不是傻的,那才真是白眼儿狼,没心肝呢。
侍女捂着嘴笑:“从今以后,看谁还敢对您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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