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之后。
一队车马停在荣京城大门之外。
靖中皇太子领着百官迎上来,笑得矜持、隐有不甘之意:“贵客远道而来,辛苦了。”
最大最豪华的那辆马车车门打开,身着紫色官服的何蓑衣神色严肃地下了车,昂首对上靖中皇太子,贵气凛人:“有劳太子远迎。”
靖中皇太子看清楚他的面容,一时竟有些失神:“早就听闻郦国使节风度无双,却不曾想到竟然如此出众。”
何蓑衣淡淡一笑,不卑不亢:“我郦国地灵人杰,向来多出人才。”
靖中皇太子干干一笑:“请。父皇在宫中设宴为尊使接风,我们可以边走边谈。”
何蓑衣改乘马匹,与他并辔同行,言笑晏晏,一起入京。
许多靖中人沿途围观,窃窃私语,竟是纷纷表示,没想到郦国那种蛮荒之地居然有这样光彩照人的大臣,不是都说那边的人身材矮小,姿容丑陋,什么都不懂的么?
靖中皇太子为己方民众的无知十分尴尬,何蓑衣却是坦然自若,微笑着和靖中人招手示意,尽显大国风范。
马车里,白洛洛抱着两岁的禾苗隔着窗纱看热闹,既骄傲又得意,和禾苗说道:“我们郦国是最好的!办好这里的事,娘就带你回家去。”
禾苗倒懂不懂的,只管拉着白洛洛的手,让她看外面:“爹爹好威风!爹爹最好看!”
白洛洛撇撇嘴,目光下意识地追随着那道紫色的身影。
分明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却仍然挺拔劲瘦,身姿优美,一身紫袍,头戴玉冠,贵气凛人,光是背影就好看得要死,让人移不开眼睛。
不单是好看,私底下更是……白洛洛控制不住地想起某些片段,微红了脸,伸手紧紧捂住,唔,好烫,奸诈凶残的老男人,就和几百年没见过女人似的……
禾苗并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高兴地拍手:“郦国也和这里一样吗?”
白洛洛回神:“不,郦国比这里更好。”
他们这次来荣京,是以郦国使臣的身份出行的。
郦国已然准备迁都至九君城,更是准备将贸易线拓展到莲峰,水军已经做好准备,不惧靖中人来袭。
重华便打算将那条秘道公诸于众,缩短与靖中的路程,成就郦国商贸中心的地位。
这便需要与靖中谈判,否则靖中的人死守着那条秘道的出口,那便等同于秘道不通。
靖中本是高高在上,根本不屑于与郦国谈判交通,但皇帝陛下挑了个最好的时机。
魏紫昭因为走投无路而谋反,已于去年秋天被废幽禁,皇三子一跃成为新任皇太子,却又与自己的同胞妹妹皇七女反目成仇。
贵妃已在魏紫昭谋反案中被杀,这兄妹俩没了共同的亲人和纽带,彼此看不顺眼,闹得很大。
前有魏紫昭的残余人马在捣乱,后有皇七女的人在拖后腿,还有申国的人唯恐天下不乱,暗搓搓的搞事情。
皇太子深切地希望自己能立下功劳,证明给众大臣与周边国家看,他这个皇太子有能力有魄力,因此力促此事。
而靖中老皇则因为对魏紫昭的极度失望和伤心而生了病,身体大不如从前,也是不想在这当口给国家招来太多祸患,想安稳几年,让新任继承人练练手,便答应了谈判。
消息传回郦国之后,帝后便派出了从官和车队、礼物,让他们带着诏书、国书、印鉴等物,翻过铁碑岭,找到何蓑衣和白洛洛,恳请何蓑衣作为此次谈判的使臣。
其时,何蓑衣已经成为边城有名的土财主,住着边城最豪华宽大的院子,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鸡飞狗跳的悠闲日子。
忙时赚点小钱补贴家用,和周边守军、群众喝酒吃肉拉家常;闲时教养女儿,和姓白的小寡妇打情骂俏,过得悠哉乐哉。
郦国派来的人并没有大摇大摆地去找何蓑衣,而是“刚好路过”边城,恰逢使臣大人“生病”,需要在当地休息两天,理所当然地驻扎下来,再趁着月黑风高之夜暗访何家。
从官当面送交了重华、钟唯唯、秋袤亲笔写的家书,以及给他们的新婚礼物,禾苗的满月礼、百日礼、一岁、两岁生辰礼。
密谈之后,郦国使臣的队伍继续前行,何蓑衣气定神闲地又住了几天,收拾好值钱的东西,说自己想带妻儿去荣京长见识,把屋子交给房东夫妇照看,赶着骡车离开了边城。
三天后,他们追上慢得堪比蜗牛的使臣队伍,摇身一变,成了郦国闽侯及使臣。
何蓑衣意气风发,白洛洛颇有些拘束,毕竟不可以再像之前那样当着别人的面,对何蓑衣呼来喊去,稍不如意就互相拆台,大打出手。
晚上被欺负惨了也只能咬牙忍着,因为要顾及郦国的国体和面子,不能让人笑话,所以她非常憋屈。
禾苗却是欢喜得很,小姑娘没有出过远门,更没有见过这么多好玩的人和奇怪的事,一路大呼小叫,开心得不得了。
白洛洛见她这样开心,便觉得一切都很值得。
何蓑衣更是个女儿奴,禾苗敢说小狗有五条腿,他就能找出证据,并写出几万字的文章力证他女儿绝对正确。
白洛洛想到这里,便又笑了,老男人有一点非常好,耐心、耐力都是绝佳,无论是哪个方面。
禾苗奶声奶气:“我想骑马,我想和爹爹骑大马!”
何蓑衣听到女儿的声音,微笑回头,毫不顾忌地赶马回到车边,把禾苗抱出来放在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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