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东岭认郦国为宗主国,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只需上下嘴皮子一碰,将东岭皇帝降为王,每年收收贡品,指手画脚一下即可,就连管理都不用操心。
但对于郦国来说,并不是好事。
首先,东岭与靖中接壤,本就有所勾结。
若是再将当初答应靖中的地割让过去,整个东岭都将变成靖中的囊中之物。
相当于他们这一仗白打了,等同于为靖中做了嫁衣。
且东岭幼帝聪慧,小小年纪、面对李尚时就懂得韬光隐晦,乔装贪玩不懂事,最后反戈一击,一击致命。
这种人留下来将会是极大的隐患,更别说再给他一个王位和国家。
重华不想给郦国和圆子留下这样的劲敌。
因此他绝不答应东岭的要求。
“投降可以,想活命也可以,但继续为王是不可能的事。”重华冷酷地拒绝了真堇帝姬的要求:“申时以前投降,过时不候。”
真堇帝姬面无人色,摇摇欲坠,就连这样也不可以吗?
保不住王位,保不住东岭,将性命安危交到别人手里去,朝不保夕,那还投降做什么?
不如决一死战,死守国门,殉国好了。
她神色发白,勉强笑道:“可否宽容些时间,待我回去与我们陛下商议再定?”
重华听她的语气,猜到了结果,为了不让东岭人洞悉他的计划,让仗好打一点,他淡淡说道:“最迟不能超过后天早上。”
后天早上么?所以决战就在这几日了吧?
真堇帝姬捡起自己的披风,紧紧裹在身上,步履蹒跚地走出了大帐。
烈日高照,她却觉得格外的冷。
她走到外面,看见金甲黑衣的重华,想起若干年前那个阴郁冷漠、美貌沉默的少年郎,微微一笑:“陛下,为何还不蓄须?”
以诸国风俗,男子二十多岁后多数都会蓄须,尤其是重华这样身居高位的,早些蓄须就会显得更加老成威严一些。
是以,她的皇兄自继位起便蓄了须,但重华却从始至终都这样,一张脸总是清爽干净,基本看不到胡茬。
重华下意识地抬手摸摸下颌,一本正经地回答她:“因为朕的师兄不曾蓄须,朕不能比他还要显老。”
何蓑衣不曾蓄须,看上去一直都很年轻。
他若蓄须,就显得比何蓑衣要老,他不乐意。
不想让钟唯唯觉着他没有何蓑衣年轻,哪怕一丁点不如都不行。
“陛下与皇后真的是鹣鲽情深。”真堇帝姬听明白了重华的意思,有片刻失神,随即失笑。
生在帝王家,没有福气,也是一样的可怜和凄惨,真的是很羡慕钟唯唯。
不是每个人都能苦尽甘来的,更多的是从头苦到尾,或者是像她这样的,先甘后苦。
这就是命运。
既然不能苟活,那便死战,不用再卑躬屈膝,哪怕就是最后一刻,也要保持东岭帝姬的威严。
真堇帝姬昂首挺胸,往都城而去。
重华紧急召开了军事会议,今晚的进攻提前半个时辰,再迟就会导致更多的伤亡。
高高的吊桥被放下,真堇帝姬一行人走入其中。
瓮城里阴凉沁人,她痛哭失声。
太后和幼帝,以及宗室、大臣全都聚集在一起,等她的消息,看到她满脸泪痕,就全都明白了。
太后一口气上不来,双眼往上一翻,昏厥过去。
幼帝仰着头,从她那里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轻声命令众人:“传旨,准备在今夜决一死战。”
颛臾王世子进言:“连日以来,守城的将士不分日夜看守,已经非常疲惫。郦国人既然说是最迟不能超过后天早上,那就说明他们的总攻时间大概是后天。
若是今夜再死守一夜而无战事,只会让大家更加疲惫,不利于后面的决战。不如让大伙儿趁这机会,抓紧时间休息,届时也好全力迎敌。”
他是领兵的大将,很多人都信他的话,纷纷附和:“是呀,是呀。”
幼帝生气地瞪起眼睛:“你们听谁的?谁才是皇帝?”
因为李尚的事情,颛臾王府矮了一截。
颛臾王世子不敢多言,喏喏应下。
然而出了宫门就把自己的意思传达下去,陛下年幼不知军事,还是该听经验丰富的将军的话。
于是,当天晚上东岭人撤走了一半防守军队,换这些人去休息,好酒好肉拿出来,鼓动军心,让他们准备后天的决战。留下来防守的将士,同样也有好吃的。
受此影响,整个京城都弥漫着“郦国人今夜不会攻打都城,要也是后天的事,今晚可以好好睡一觉”的思想。
当然这些事都是瞒着幼帝和真堇等人的,就算中途幼帝不放心,几次问起,大家都回答说做好准备了,请他放心。
幼帝要求到城头巡查,众人也是又哄又瞒,都觉得小皇帝不懂事,自己是在为国家考虑,问心无愧。
当幼帝站在城头遥望郦国军营时,丞相甚至告诉他:“看,郦国人一点动静都没有,倘要进攻,早就有所异动了。我们在诸国联军中也有重金收买的钉子,他们都说没有收到任何消息,陛下就放心吧。”
幼帝沉默地离开,回到宫中,由真堇陪着,在宗庙跪了半夜,祈求祖宗的保佑。
他知道祈求死人并没有什么用,但除此之外,他再也找不到其他办法。
半夜时分,高亢的号角吹起,投石机投上来的火弹照亮了整个夜空。
厮杀声响彻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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