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唯唯回到宫中,第一件事就是惩罚又又。
办法也简单,挑个人来人往的地方,让他扎马步,两只手里各端一杯酒,头上顶一杯,不许杯中的酒洒出来,不然就拿细竹棍子去抽小腿。
之前为了强身健体,青姑姑每天都带着他扎马步和打拳,又又一听这惩罚,根本不在意,觉得不过是小菜一碟,乐呵呵地就跑去蹲着了。
青姑姑心里气他耍心眼差点丢了命,铁面无私地领了细竹棍子在一旁守着,只要酒洒出一滴,就对着他的小腿抽一下,同时再让宫人把酒满上。
钟唯唯歪在窗前的榻上吃葡萄看折子,偶尔看一眼,又继续做事儿。小样儿,以为轻松呢,很快你就知道厉害了。
过了不过两柱香的功夫,又又受不住了,头上的汗水不停地往下淌,手也跟着抖起来,酒水往外一洒,青姑姑的细竹棍举起来,他就反射性地一让,然后洒出去的酒水就更多,挨的打也更多。
钟唯唯饶有兴致地看着,扬声道:“感觉怎么样?”
又又已然要哭了,倔强地道:“不怎么样!”
钟唯唯就又低下头去继续吃东西,再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又又已经绷不住了,但是时间还没到,再怎么艰难也只能咬牙受着。
胭脂自外面进来,同情地看了又又一眼,低声禀告道:“贵妃娘娘求见。”
钟唯唯挑一挑眉:“这么快就回来了?”把折子收好,端正一下衣服首饰,走到门口去迎:“快请进来。”
吕纯含着笑走进来,身后跟着一群捧着盒子的宫人,队伍浩浩荡荡的,看上去声势浩大。
看到站在廊下的又又,吕纯就笑了:“哟,殿下这是怎么了?”
钟唯唯淡淡地道:“他犯了错,让他吃吃苦头,长一下记性。”
又又本来已经哭得稀里哗啦,看到来了外人,就又咬着牙坚持住,坚决不肯露怂。
钟唯唯非常满意,对着走廊上的宫人一扬下巴,问吕纯:“贵妃娘娘这是做什么?”
吕纯笑而不语,亲手打开了第一只盒盖,里头的珍珠氤氲生辉,晃得人眼花;她再打开第二只盒盖,里头装的又是红宝石;依次下去,各色宝石、美玉、让人眼花缭乱。
最后两只盒子很高,打开之后,两株三尺余高的红珊瑚显现于众人面前,引起了一阵隐约的抽气声,引得又又心里犹如有十多只小手在挠似的,只恨自己不能回头看看是怎么回事。
是的,俪国的国库传到重华手里,已经很穷了,这么多的宝物分开来,大家都见过,但是集中在一起,却是好多人都没有看到过。
吕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钟唯唯的表情,希望能从她的脸上看到哪怕一点点喜欢或是激动,那么,此事就算成功一半了。
钟唯唯大大方方地走上前去,抓了一把珍珠,说道:“陛下也曾派人南下采买珠子,却没有这个大。”
吕纯恭敬地道:“这是吕氏几辈人的积蓄。家父敬献给陛下,用作立后大典之用。”
钟唯唯让人退下,请吕纯入座:“说吧。”
吕纯没坐,直勾勾地看着她道:“我想活命。”
钟唯唯佯作一惊:“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吕纯作势要往外走:“你装什么糊涂呀,你不爽快,我可找陛下去了啊,找到陛下我就脱衣服……”
钟唯唯稳坐钓鱼台:“你去呀,陛下最近火气重,正想找个人泄火呢。”
这“泄火”二字,容易让人想偏,毕竟钟唯唯有孕,皇帝陛下血气方刚的……但是吕纯绝对不会往那方面去想,她理所当然地认为,重华心情不好,想要找个人撒气。
她苦笑着坐下来:“我父亲愿意献出家财,告老还乡,只求陛下给吕氏一条生路。”
钟唯唯不确定她是真心还是假意,但稳妥总是没有错的,便道:“陛下的态度向来分明,忠诚的,都能得到最好的。你回去吧,我会把这些东西和你的话告诉陛下。”
吕纯说道:“我本可以去求见陛下,亲自向他阐明忠心,但我没有,而是来找你,因为我不想与你为敌,不想恶心你。”
钟唯唯这会倒是真的笑了:“谢你体贴。”
吕纯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羡慕地道:“你可真是个有福气的。”
钟唯唯不置可否,她有孕一事,经过了那么多的太医看诊问药,不可能瞒得住。
吕纯一旦不想作妖了,便露出了性情爽快的一面:“我家妹妹娉婷很不错,与令弟年貌相当,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可否联姻?”
人家捧着珍宝来,表露了忠心,还把家里最好的女孩子双手奉上来,若是一口回绝,那岂不是把人往死里逼么?
逼成了困兽,那就是拼死都要咬一口了。
钟唯唯谨慎地没有一口拒绝,而是诚恳地说道:“姻缘这种事,还是要对得上眼才行,不然就是怨偶,想必你也不想让自己的妹妹不好过。我会和陛下说,会问阿袤的意思。”
吕纯也露出了真正的笑容:“希望一切顺利,也让我能过几天安心日子。”
她爽快地告退,经过又又身边时,略有些调皮地开了又又的玩笑:“殿下扎马步是一把好手。”
又又羞耻得脸都红了,一生气,吹出了一个鼻涕泡泡,气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下去。
“哈哈哈……”吕纯大笑着离去,行走之间衣带生风。
钟唯唯凝视着她的背影,由来生出了几分“好样儿”的感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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