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东岭人虽未讨着好,钟唯唯这边也是伤筋动骨。
许翰和李药师都需要静养,她帮不上忙,自己也是操劳了两天一夜,身体有些支持不住,为了不添乱,只能去休息。
然而睡得并不安稳,总是梦见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情,直到被小棠推醒,她才知道李药师已经去了。
急急忙忙赶去,灵堂已经设起来了,无人为李药师送终,唯有何蓑衣与夏栀、还有伺候李药师的几个药童守在灵前烧纸,接待前来吊唁的人。
钟唯唯忍着眼泪,给李药师上香行礼化纸。
夏栀代替李药师的家人还礼,钟唯唯行礼毕,问何蓑衣:“老李他有没有家人?”
何蓑衣半晌没有回答,家人当然是有的,但这样的情况下,谁敢把那家人的真实身份捅出来呢?
不说出来,才算是保全李药师护着家人的一番心意。
钟唯唯等不到何蓑衣的回答,理所当然地认为是没有,坐着发了一回呆,思来想去也找不到可以弥补的办法,便又怏怏地起身离开。
何蓑衣在她身后道:“药处理好了,老李已经教了杨适怎么制药,要花点功夫,三天之后药能制好,你这几天就留在家里将养,不要出去,也不要操心,安心等着服药。”
千辛万苦,终于拿到了药,钟唯唯到底心情却十分低落。
她觉得自己果真就是真堇帝姬所言,为了一己之私,闹得天翻地覆。
何蓑衣看她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淡淡地道:“这事儿和你没关系,不是你想中毒,也不是你想找药,不过是心怀叵测的人,为了自己的私心和利益,借着这个事闹出来的罢了。”
比如他自己,就是其中一个。
“对,正是这个理。不管你有病没病,找不找药,这些事情都会闹出来,两国之争,从来不是嘴上功夫,不流血不争斗是不可能的。”
许翰被人扶进来,神色肃穆地给李药师行礼上香,道:“老李是个好样儿的,不出几日,东岭也是要办丧事的。”
钟唯唯这才知道,李药师趁乱给顾沄和真堇帝姬下了毒。
然而李药师的本领是高超的,但从李药师也被毒死这件事上看来,东岭未必就没有解毒高手。
她默默坐了一会儿,到底是在简五的陪同下,硬撑着去把此次事件中受伤或是死去的将士、护卫的抚恤事宜处理好,真是觉得累极了,才回去躺下休息。
她梦见自己回了京城,和重华一起站在墙头上极目远眺,也梦见了师娘和师父,还有死去的父母双亲。
她烦躁地翻来覆去,明知自己是在做梦,所有的快乐都是在做梦,就是不愿意醒来,或许说是醒不过来。
接连几天,钟唯唯都一直保持这种状态,睡眠极差,总是半梦半醒,哪怕就是滚滚也不能让她开怀。
所有人都当是她这段时间熬坏了,又因为李药师等人的死而耿耿于怀,才会发病,就连她自己也这样以为。
唯有何蓑衣知道,真相并非如此,而是李药师说的大限已到,必须用药。
若不然,此生缠绵病榻,就真的永远都离不开九君山了。
他恨不得杨太医立时把药制好送过来,然而也只有静等而已。
第四天,钟唯唯发起了高热,烧得一塌糊涂,闭着眼睛只管说胡话。
小棠摸一把她的额头,被吓得半死:“许久没有这样病重了。”
钱姑姑满怀忧心,吩咐苗姑姑:“去请杨太医过来。”
杨太医忙得满头大汗,他毕竟不是毒道中人,虽然重华留他在这里,就是为了让他盯着李药师,同时向李药师偷学本领的,但真到了这一刻,他才知道身上的担子究竟有多重。
李药师交代过,钟唯唯这服药必须在年前服下,且服用之时,身体必须保持最佳状态。
因为解药同样性烈,若是身体状态不好,很可能会被解药弄死,而钟唯唯现在的情况,明显就不适合服药。
该怎么办呢?杨太医一时下不了决定,手忙脚乱,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何蓑衣进来,稳稳接过他手里的药,淡然道:“该怎么治就怎么治,她若死了,你同样逃不掉一个死。可是她若活了,你就是荣华富贵,指日可待。”
杨太医对上何蓑衣的眼睛,奇迹般地平静下来,皱眉问道:“可是老李曾经告诫过我,这药就算是给钟馆主按时服下,并让她平安渡过服药期,也还不算是就完全治好了。”
何蓑衣道:“是啊,老李还没有来得及把话给你说完,他就死了。他却是告诉过我的,这药服下去之后,也不过是暂时解了燃眉之急,阿唯她……”
他目光沉沉,眼睛有着与平时不一样的黑。
杨太医不知不觉跟着他点头:“对,因为这个药被东岭人做过手脚,破坏了部分药性,钟馆主不会死,但子嗣一事,这一辈子都不用再想了。”
何蓑衣鼓励地看着杨太医:“说得不错,杨太医是真的用心了。”
“不是说不能怀上,而是胎儿存活不了,会给母体造成很大的伤害,以及,避子汤会对钟馆主的身体造成极大的伤害,是不能服用的。”
杨太医盯着何蓑衣的眼睛,把这些话复述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何蓑衣垂下眼睛,不再与他有目光对接,他才停下来。
何蓑衣温和地道:“不要怕,先去给阿唯治病吧,你们陛下不会怪你的。”
“是。”杨太医恍然清醒过来,精神抖擞:“多谢何爷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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