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要怎么样?”
重华注视着钟唯唯,黑亮的眼珠子里带着些淡淡的水汽,唇红齿白,诱人犯罪。
酒是色媒人,古人诚不欺我也。
钟唯唯艰难的挪开目光,狮子大开口:“为了陛下和皇长子,微臣大好的年华埋没在这宫墙里。
有家不能回,有亲不能见,您怎么也得好好补偿一下微臣才行。”
“你有家吗?”
重华很不客气,在她的伤口上撒盐:“苍山是师父的家,不是你的家。
你和钟袤都只是暂时借住,我若不曾记错,师父遇到你们时,你俩在流浪,无家可归。”
还能不能愉快的说话了?
钟唯唯咬牙切齿:“正是因为微臣穷得叮当响,所以才想要陛下赐点实在的东西。”
重华其实想说,我在处,便是你家,可好?
话到口边,却道:“苍山不是你的家,京城可以做你的家。这样的赏赐够不够实在?”
钟唯唯摇头:“京城虽好,也不是微臣的家乡。微臣只想要一个好茶园,保我姐弟衣食无忧,再不颠沛流离,可好?”
重华淡然点头:“好。朕把兰江茶园赐你,如何?”
兰江茶园?
钟唯唯差点把面前的酒杯打翻。
和紫笋宫的茶园一样,兰江茶园是郦国最顶尖的茶园之一,也是皇家最好的茶园。
园里出产的茶叶价比黄金,不是贡品就是用来参加斗茶大会。
只要她领了兰江茶园,差不多就要为皇家做一辈子事了。
重华把这个茶园给她,一定是没安好心的吧?
二师兄果然精于数术,看看,这算术题做得多好啊。
钟唯唯清清嗓子:“这份赏赐太重了,微臣不敢受。微臣只要一个物产丰富些的茶园。
呼奴使婢、华屋大厦什么的,微臣也不敢想,够生活,够钟袤的医药费就行啦。”
重华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开门见山:“兰江茶园给了你,就是你的。
你可以自由买卖里面的茶叶,不用做贡品,也不用敬献,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当然,朕有条件。”
钟唯唯撑着下颌看向重华,露出“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的表情,半点都没掩藏。
重华直视着她的眼睛,沉声道:“茶园给你,彤史的事不用你来做,后宫的纷争不要你操心。
但你要答应朕,专心专意研习茶道,在明年的斗茶大会上战胜梅询,为郦国争得明年的茶叶专卖权。”
郦国的茶农因为失去茶叶专卖权,过的是什么日子,钟唯唯心里是有数的。
就连当年父亲的死,也是因为这个斗茶大会。
钟唯唯无法拒绝重华的要求:“我只担心自己能力不足,会丢陛下的脸。”
梅询就像是一个不可战胜的神话,横亘在她面前。
她没有把握战胜他,虽然她非常想要战胜他。
但这种事情全凭实力说话,并不是想想就能成的。
重华低笑一声:“你想得太多了。朕固然需要这场胜利来争得几分薄面,但再多一场失败,也不会怎么样。
毕竟先帝们都没办法解决的事情,不可能朕一上位就解决好。对吧?”
大约是自酿的果酒后劲比较足,也可能是因为猪头肉太好吃。
他的心情很好,侃侃而谈:“十多年前,梅询的师父鹤节老人横空出世,代替东岭出战,连续两年在斗茶大会上战胜郦国大司茶秋泽,成就天下第一的美名。”
钟唯唯盯着眼前跳跃的烛火,想起了一张悲伤自责又耻辱痛苦的脸。
心里一阵绞痛,于袖中藏了手,紧握成拳。
“郦国大司茶秋泽因为连败两次,导致郦国失去茶叶专卖权。真宗皇帝已是大怒,恰逢有人告他欺君叛国,一查之后被证实。
不但被问罪斩首,还祸及家族弟子,满门抄斩,声名狼藉。自那之后,鹤节老人便无人能敌,横行于天下。
有很多人不服气,去找鹤节老人挑战,无不惨败而回。
鹤节老人放言,说若是秋泽还活着,或可与他勉力一战,至于其他人,不过是浮云。
郦国输得太惨,民间闹得厉害,有人说秋泽是被冤枉的,被小人陷害。
朝廷顶不住压力,就怪真宗皇帝太过着急冲动,就算秋泽做错了事,秋家的后人和族人也有不错的人才嘛。
这回可好,就连雪溪秋家的嫡系后人都被杀干净了,不输才怪。
真宗皇帝闻言大怒,不但严惩为秋泽说话的人,还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发声,说秋泽欺君叛国,证据确凿!
这种欺君叛国的人,留后做什么?就算有漏网逃脱的秋氏族人活着,也铁定是吃里扒外的叛贼,见一个杀一个。
他没有做错,还留了旨意,雪溪秋氏永为贱民,后世帝王永不得更改。”
他所说的真宗,乃是他的伯父,永帝同父不同母的兄长。
最先皇位并没有落到重华这一支上,而是被这位吕氏所出的真宗皇帝抢走了。
这位真宗皇帝一直没能生出孩子来,又因为处死了秋泽和秋氏族人,导致斗茶大会上郦国接二连三惨败于东岭。
东岭堆积如山的茶叶卖不出去,发霉发烂,茶农茶商没有饭吃,郦国上下一片反对嘘声。
他却束手无策,一病不起,郁郁而终,皇位这才落到了永帝身上。
鹤节老人并没有威风几年,很快因为卷入东岭夺嫡大战而死掉。
永帝趁此机会、千方百计发掘培养茶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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