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怕,事情早已过去了。”见曹寅噤若寒蝉,康熙已完全明白传闻是真,说道,“这事朕早已知道。只是想知道太子到底当时插手有多深,你曹寅大约没细想,这事捂到最后,倒霉的还是你自己!”
曹寅心里略踏实一点,他是太熟悉康熙了,此刻再说半句假话,兴许立时就会招来泼天大祸,颤巍巍地叩头道:“这事万岁爷若不问,奴才就是粉身碎骨也不敢讲!太子和四爷当时赐奴才的是一柄如意,穆子煦的是卧龙袋。因为案子涉及索额图,连着太子爷,奴才们当时吓昏了头,又猜不出其中真实缘故,所以匆匆结案。二十多年来,一想起这事,奴才就背若芒刺如坐针毡!不过据奴才的小见识,太子当时才十一岁,四爷才七岁,岂能谋划大事?大约是索额图一手操办的。万岁爷圣明烛照,有什么不明白的?奴才今儿说出来,心里也畅快了许多,请主上降旨赐死,治奴才欺君之罪!”说罢,连连叩头不止。
康熙听了,起身趿鞋,背手踱了几步,站在窗前,望着院中红墙黄瓦,出了一阵子神,喃喃说道:“若说胤礽全然不知,恐怕也不见得,只怕他未必知道索额图的用意就是了……这就对了,这就对了……怪不得朕第三次亲征准噶尔丹病在途中,召太子到军前问安,他有点魂不守舍,当时大理寺正审问索额图,他是怕索额图攀咬啊!”
说着,康熙又笑道:“这件事还是太子先禀明了,朕不过叫你来对证一下。事过二十多年,还治什么罪?这种事别说你们,落到朕身上,只怕也得这么办。朕告诉你一句话,天家骨肉最难成全,李世民没处置好,赵匡胤烛影斧声,也是死得不明不白,朕焉能漫不经心,太子和你们这些人只要不是心怀叵测来害朕,万事都可包容,你们不可自疑。”
曹寅品味康熙这番话,仍是若明若暗,但有一层十分清楚,皇帝不准备追究这事,但对太子仍不很放心,怔了半日才道:“奴才明白!”
腊月二十,太子去了户部,径直进了四阿哥在户部的书房,正议事的四阿哥和施世纶忙都垂手立起。
“施侍郎啊!”太子摆手示意免礼,沉着脸坐下说道:“听朱天保说,你加大了清空范围,外头的总督,巡抚等等大小官员也开始催讨他们的欠款了?”
施世纶忙道:“万岁爷当初有话,亏空要一清到底,而外头的总督,巡抚等等大小官员们的欠款占了亏空的一大部分,臣想着不能厚此薄彼,否则恐怕会动摇了人心。”
太子一听心中已是不快,却不便发作,勉强笑道:“账该要只管要着,但是有的人确有难处,也不能逼得太急了,要稳妥行事。”
四阿哥知道,单凭施世纶无论如何拗不过太子,遂说道:“这就好比推车上山,要一气呵成,即使在最难走的坡度也不能停下来,一旦停下来,只怕车子还要滑到山底下。太子,这时候不能抽柴呀!”
“老四,”太子忧心忡忡地说道,“我是刚刚儿从乾清宫过来,曹寅递了折子,他家已经清得只有一百多两银子了,余下的他实在无力偿还!清理亏空以来,各级官员怨声载道啊!这……”他没往下说。
四阿哥的心陡地向下一落,问太子道:“皇阿玛没说什么?”
太子说道:“没说什么,只脸色阴沉得难看,我也没敢问,还是按我原先说的办,见好就收!”
“你想过没有,太子爷?”四阿哥皱着眉头,深沉地说道,“就这样糊涂了账,不出三年,国库仍会被借空了,而且再清起来就更难!”
“下令封库,”太子咬牙沉思着道,“一文也不借了!”
四阿哥冷笑说道:“早就有旨封库了,再下令封库,那是什么章法?”
施世纶不安地挪动一下身子,说道:“那些还了钱的定要觉得吃亏,定要拼命刮地皮捞回来,这岂不是前门拒狼,后门入虎?”
“你说的又是一码事。”太子见两人都不同意他的主张,有点上火,不耐烦地说道,“他刮地皮,我清吏治,拿他开刀问斩!”
四阿哥冷冷顶了回来:“要账尚且半途而废,刷新吏治就更难了!”
太子强按着火气笑道:“你有什么高见?”说罢站起身来,来回踱步。
四阿哥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说道:“太子,不是我们不遵钧旨。你得仔细思量,我们已经落了个刻薄虫名声,如果不把事情办利索,一垮下来就会变成可怜虫!依我愚见,还按皇阿玛的原旨办,一清到底。最后确有困难的,皇阿玛自然也要恩开一面。”
“既然你们要干到底,我也不拦你们。”太子强忍着没有暴跳,红着脸,对四阿哥说道,“朱天保可暂不回宫,有了成效,我不抢功劳;出了人事,我也不担待责任,如何?”
两人听着这话,都觉承受不起,忙都伏身叩头不语。太子长叹一声,说道:“唉!原来就不该接这差使啊!你们好自为之吧!”竟自匆匆而去。
施世纶一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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