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跳跃的感觉对于梅林来说是很陌生的。
那种和幻影显形不同的挤压感几乎要将他所有骨头都给碾碎,再加上在跌进悬浮圈之前还经受了一次阿德莱德猛烈的撞击。因此,当他再次触到坚实的地面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大脑便在本能的保护下宣布罢工,完全晕了过去。
他感觉自己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有死亡,有鲜血,有手术台苍白清冷的灯光,也有翻涌在胸口刻骨铭心的仇恨。遍布整个阿尔卑斯山底的哭嚎似乎永远不会止息,每天都有不同人以各种各样的名义消失,铁窗下依然阴冷潮湿,而窗外生长的野玫瑰却被鲜血浇灌得更加艳烈。
他听得到无数人临死前的哭嚎,听得到利刃划开肌肤的轰响。一日又一日的囚禁折磨得人生不如死,而更可怕得从来不是加诸于己身的苦难,而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天赋被人利用来杀死无辜之人,成了疯子手中实现野心的工具。那些生命的消失,终究也要他背负起一半的罪。
靠坐在冰冷的墙角。棕发少年茫然回过头,带血的蓝眼睛里隐隐有绝望蔓延开来,像是天边最后一丝暗淡的夕阳,转眼间就被铺天盖地的黑夜吞没。
那是他的男孩儿,他的威斯特的曾经。
胸口仿佛被刀子缓缓划过,每一下都是足以窒息的疼痛。梅林在一片寂静中睁开眼,浅灰色的瞳孔里带了些晶莹水光,却终究将目光化作利刃,直直刺向那个铁栏后站着的白发男人。
“看来,你在这里做了个好梦。”
嘴角弯起一丝漫不经心的微笑,易莱哲宛如毒蛇般的视线落在法师脸上,语气听起来很是愉快:“这间牢房可是二十年前威斯特待过的地方。我相信,接下来你也会喜欢它的。”
“……”
慢慢坐起身,梅林没有回答,而是反常沉默着。他的半边脸隐在墙角阴影中,看不清是个什么表情,而身侧紧紧攥着的双手却已经出卖了他现在正处于极端情绪中的事实。
“我会杀了你。”
最终,法师缓缓抬起头,千年来从未有过的杀意蔓延在身体每一寸角落,全都叫嚣着将那个衣冠qín_shòu撕成碎片。盛怒之下,甚至连支撑大脑封闭术的魔法都悄然退去,足以毁灭整个地下基地的咒语盘踞在胸口,只要他想,随时可以将眼前的一切化作废墟。
“我很期待。”
根本就没把梅林的威胁放在眼里。对于易莱哲而言,他只不过是用来制约威斯特的一个砝码。就算可能有点小把戏,却也绝对不可能从这钢筋水泥铸成的牢笼里逃脱。
但这次。面对曾经卡梅洛特呼风唤雨的*师,他却注定要失算了。
“说起来,我现在倒还真想看看隐者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盯着梅林表情的每一寸变化,想起眼前这位和威斯特是什么关系,易莱哲玩味挑起嘴角:
“听说他在你被带走之后就发了疯,刚在医院脱离危险就马不停蹄回了纽约,估计是找x教授帮忙打探你的消息了……啧,那家伙也真是可怕,我本以为他那个伤最起码要消停一个星期,结果不到一天就出来到处乱跑,实在是……”
“彭——!!”
隔间天窗的玻璃突然哗啦啦碎了一地。虽然知道易莱哲只不过在激怒他,梅林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事实上,他也不想再控制。
法师太清楚了,就算这个疯子十句里有九句是假话,威斯特现在的情况也肯定不容乐观。毕竟那四道穿胸利刃他确实看得明明白白,以隐者大人那个见鬼的性子,现在这种情况,他能安下心来老老实实待着养伤才怪。
——我可没空陪你们在这里玩监.禁游戏。
易莱哲依旧没有认识到面前这位看起来单薄的男孩究竟有着多么可怕的力量,而梅林却已经做好准备单挑整个秘密基地的改造人。再不打算抑制胸口咆哮着要寻找一个发泄口的魔法,他现在和易莱哲之间只隔了一道铁栏而已,在卡梅洛特时从不曾将这种东西放在眼里,一千年后的今天当然也不会被这么轻易困住。
然而,就在梅林想要一口气把铁栏和易莱哲全部送上天时,他却突然僵在了原地。
有人给他送来了讯息。
眼中有丝诧异一闪而逝。虽然这个声音对他而言并不熟悉,但仅仅凭借对方的身份,却已经足够让他冷静下来,言听计从。
“你最后一定会死得很难看,这也是你应得的下场。”
魔法再度褪去,似乎又变成了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高颧骨男孩儿。梅林目光如炬,直直回望牢门外颇有兴趣打量着自己的白发男人,冷冷弯了弯嘴角。随即就对他失去了全部兴趣,只是随意躺在曾经属于威斯特的石台上,开始闭目养神。
“虽然你对于威斯特的信任非常让人感动。但很可惜,我却知道他的软肋到底在哪里。”
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易莱哲低低笑出了声:
“他永远也不会是胜利者,记住这一点,男孩……因为,这世上唯一的隐者已经被我毁掉了。”
——但是,这世界上还有一个独一无二的威斯特·泽维尔,你却永远也无法让他屈服。
在心里坚定反驳着,似乎根本不会被易莱哲的话所动摇。梅林轻嗅着空气中阴冷潮湿的水汽,眉宇逐渐舒展下来。
他感觉的到,他的少年仍有一份执念停留在这里。
但是,比起二十年前孤立无援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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