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闷雷声,依旧在黑压压的乌云中滚动着。
斜风渐止,细雨停顿,在层层的迷雾帷幔之下,稀薄的晨光,自乌云的缝隙中,慢慢地钻了出来。渐渐的,乌云缝隙的裂口越来越大,终于,历经了数十天的漫漫黑夜,在轻轻消逝的闷雷声中,倾泻而下。
“若是那鬼修不愿,天庭是不会胁迫她顺从的。”
天边的光越来越亮,而紫阳神君与李牧鱼两人之间的无言,却是被一向寡冷的紫阳神君,率先打破。
“况且,天庭自有天庭的做法,即便是彼岸花真的被冥界获得又如何?冥道亦是天道,入冥界的阴魂,其前身也是灵州生灵,而灵州的生灵,就要受到灵州天道的保护。
而这一次,天庭之所以会干涉彼岸花之事,一方面,是因为彼岸花乃是从你的神域所生,而你作为天庭神灵,冥界就妄想一声不吭地劫人而去,此举不被天庭所容;
而另一方面,冥界终究不是灵州本土住民,若是任由冥界死气泛滥,侵害的,终究只是灵州的生灵而已。为此,天庭也不会坐视不管,虽会制衡,但不会断其后路。毕竟,天庭不是神灵的天庭,而是灵州苍生的天庭。”
啵——
似蛋壳破裂,一声清脆的声响,轻轻地,在两人的耳边破散了开来。
凝目望去,原来是沐浴在金色神光之中的孟七,在破除周身的心障之后,正从入定中,缓缓地苏醒了过来。
“多谢神君指点,神君的话,以及神君的恩,李牧鱼定当铭记在心,而不敢相忘。”
睫毛微垂,此时,李牧鱼的神情,皆被紫阳神君尽收眼底,但这一次紫阳神君只是点了点头,却不再继续说教。
李牧鱼做错了吗?
其实李牧鱼为了保护弱水域而做的所有行为,以一个神域守护者的角度来讲,并没有什么错。而紫阳神君,作为一个见证了灵州兴衰存亡,存活了千年之久的神灵,他从一开始看问题的高度,就不是如今的李牧鱼可比拟的。
无分高下,也不论尊卑,凡是修道者,皆有一颗“冥顽不灵”的道心,而这颗道心,也不是旁人三言两语就能左右得了的。
所以,不在求同,而在存异,即使李牧鱼再不像妖,但是,他终究是天庭所认可,同时也被紫阳神君所赞赏神灵。
“咔嚓——”
心障破碎,霜发染黑,当弱水域的一切异象尽数消失的时候,一直伫立在弱水河畔的孟七,也悠悠的从深度入定中苏醒了过来。
“神君?”
大脑有着片刻的混沌,但当孟七见到眼前之人时,她一双迷茫的眼眸,瞬间恢复了清明。
噗通——
“神君,您终于回来了!孟七幸不辱命,终是不负神君所托!”
双膝跪地,两手作揖,当孟七重新看到李牧鱼平安地站在她眼前之时,眼中的激动几乎都溢了出来,嘴唇颤抖,手心的温度更是凉得令人心疼。
“你如今也是一方神祗,我们身份早已不论大小,所以,你现在无需拜我。”
说着,李牧鱼略一挥手,一股轻风就要将孟七托起,可这一次,孟七确实执拗地跪在地上,始终没有起来。
孟七看着李牧鱼,听到他口中的话,只是不停地摇着头,略微平复了心中的激绪,颤声说道:
“孟七这条命就是神君给的,若不是当初神君出手相救,孟七早已魂飞魄散,更不会封神。而神君对孟七的大恩大德,孟七此生即使是死,也无以为报。这一世,孟七愿当牛做马,只求神君让孟七偿还了这份恩情。”
没有多言,在听完孟七的一席话之后,李牧鱼只是再一次将她轻轻地扶了起来,既没有规劝,也没有劝阻,只是沉默的,接受了孟七的这番“报恩论”。
“这位前辈是……”
当孟七平复了心情之后,终于发现了李牧鱼身旁所站之人。
凝神注视,一席紫色战甲,很容易便在孟七的脑海中,勾勒出了对于紫阳神君的记忆。
“您就是上回救神君于恶人手中的那位前辈吧,晚辈孟七,再此拜见前辈……”
“不必。”
还未等孟七说完,紫阳神君便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只是双眼却始终没有离开过孟七眉心之上的那朵彼岸花,打量了许久,才开口说道:“你的仙格,是以彼岸花为媒介,凝聚而生的吧?”
听到这句话,孟七不由得微微一愣,指腹摸了摸眉心上的朱色花印,而双眼却是向李牧鱼的方向看去。
“这位是天庭紫阳宫的紫阳神君,同时也是我的恩人,而紫阳神君这一次来弱水域,也是为了同我一起来调查彼岸花之事,所以,你也无需顾虑。”
朝着李牧鱼点了点头,孟七视线又重新转向紫阳神君,放下按在眉心上的手指,轻声说道:
“晚辈其实对着仙格的凝聚过程,也并不太清楚。只是记得,在来往的阴鬼唤晚辈“孟婆”之时,就有许多气运涌向眉心之中,再后来,晚辈就失去了意识,对之后的事情,也不太记得了。”
“不记得?”
“是。”
仅是寥寥数语,但是从紫阳神君身上所传来的压迫感,还是令孟七在封神之后已有血色的脸,重新变得惨败起来。
“轰——”
就在紫阳神君想继续发问的时候,突然,在弱水域的浓雾结界之外,一声震天的巨响,瞬间就将弱水域中的宁静打破。
“轰——轰——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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