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姬本来信心满满要嫁得小薛子做妇人,没成想千柳一招以退为进逼得她有些尴尬,好事当前她却不得不暂压下来,否则便要惹得三长老和五长老的联手打击。
千柳潜心打听,终于探得蛛姬每月都会有几日去一家酒楼吃饭,这一日千柳便一人前往那酒楼,“巧遇”了蛛姬。
蛛姬看到千柳的时候眼睑微眯,但终是换上笑着的脸皮,邀请着千柳入座。
“没想到在这里能遇上柳人。”
她倒了一杯酒,递给千柳。
“我倒是天天在家中等着蛛姬你上门来跟我谈一谈小薛子的婚事,结果左等右等等不到你,难免有些失望。”
千柳好生装模作样,逼得她不敢上门的,可不也正是千柳自己?
蛛姬心头堵住,谁都知道那是千柳的阴谋,还谁都奈何不得,她的的确确是按着二长老所愿来结亲来了,也的的确确松了口愿意放手小薛子,结果倒好,依然的的确确是没结成。
“柳人说笑了,毕竟是婚姻大事,自然要仔细准备。”
蛛姬有些不再想笑,反正千柳这个人她看着实在厌烦。
“是准备你与小薛子的婚事呢,还是准备我与二长老少长老的婚事?”千柳话风一转,举杯至唇边,轻轻啜一口。
“柳人你认为呢?”蛛姬冷笑一声。
“这谁说得准,我就是想知道你们到底还娶不娶,或者嫁不嫁了,不娶不嫁的,我屋子里那一堆的行头可是要退掉的。”
千柳将以退为进用到极处,逼得蛛姬难以回话。
酒楼包间里有一个人,他握着一杯酒,酒里一圈纹,他笑意渐深,单凭一个娄嘉子如何能打听得到蛛姬的行踪,总是需要有人帮千柳一把,他很愿意做那个幕后人,替她搭桥铺路,帮她筑台挂布,看她如何水袖轻抬几番婉转,将这蓬莱的几家人把玩在掌心。
有时候,千濯香也很享受这样的感受,至少他始终不曾离过千柳,哪怕她从不知道,哪怕娄嘉子抢去所有功劳也都无妨。
他终是喝了下那杯酒,放下杯子说道:“墨雷,好戏开台。”
好戏开台,只缺一声锣响。
等到千柳离开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孩子举着手中的布娃娃从酒楼门前跑过。
顿时停住了脚!
思念如泉涌般铺天盖地而来。
“老大你看,娃娃。”
那时候自己从街头买了个穿着粉兜兜的泥娃娃给老大看,那时候老大背着自己,说要把背篓换成小娃娃……
她在街上走得慢,周围是对她狂热崇拜的蓬莱人,跪在地上呼喊她的名号,声浪如潮,一波接一波,而她浅绿色长衣缓缓而过,像是什么都不曾听见。
千濯香便隐在人群里半掩了面,目光一直追随着千柳,两人约摸隔着有十来步的距离。
然后千柳突然停下了步子,望着对面的娄嘉子,狠狠吸了口气,脸上拉扯出笑的样子,低声不知是在对谁说:“没关系的,我一定能忘了的。”
娄嘉子见到她手指轻颤,不揭穿她脆弱无力的苍白谎言,也只当不曾看见她紧抿的嘴唇泛着青色,一双如玉般的手泛淡淡光泽,握着她小手在掌心,一些些古古怪怪的内力缓缓度入千柳的身体,这会让她好受很多。
然后他牵着她,与她并肩慢行,走过人群与呼声,也走过千濯香的目光和牵挂。
千濯香便再跟不下去,只站在原地看她越走越远,一双手握得紧,紧得指骨泛白。
娄嘉子,你明知我就在此处,就在这里看着,你还要如此!你之居心,何其可憎,何其可恨!
你欺着我不能与她相认,欺着我不能将你如何,你便如此肆意张狂,耀武扬威,不惧将我心脏裂成碎片,你好生恶毒!
“尊主,尊主!”墨雷急声低呼,千濯香眼中都充血,再这么站在这里,只怕要出大事。
千濯香一口牙紧咬,嘴里腥甜血味他一口咽下,缓缓转身,与千柳是相背而驰的方向。
他不敢再看,再看下去只怕自己就要忍不住冲上去杀了娄嘉子,告诉千柳,我一直在这里,是我一直在帮你,是我,是我,不是娄嘉子,不是他啊……
他也想去握一握千柳的手,轻弹她眼角的泪,也想听她说一说俏皮话,好像谁都不曾撕心裂肺过一场,也想替她烧一壶水看她手法娴熟的煮一道茶,如今娄嘉子做着的这一切,原本应是他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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