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一次,白泽没有再用干药替他搓擦身子,而是将三筐干药一并倒到了那桶墨黑色的汤药里,而后提起挨着大木桶而放的两只装着青绿色药汁的木桶,将其依次往大木桶里倒尽,看着那些干药在汤药里漂浮,打着旋儿,渐渐地被汤药泡开泡胀,再看着坐在满是浓浓汤药里的娄嘉子,眸光微沉。
这期间,白泽没有离开这阁间,而是拉过一张太师椅坐在一旁盯着娄嘉子看,不说话,娄嘉子亦不说话。
这本满是娄嘉子喳喳喊叫声的阁楼乃至整个院子安静了下来。
娄嘉子依旧是无法动弹,只能静静坐在木桶里泡汤药。
明明汤药还是温热的,可泡着泡着,娄嘉子却觉浑身寒意渐生,伴着倦意之意。
白泽还坐在一旁,娄嘉子虽觉有些困倦,然意识还是清醒着,他本想问白泽这汤药为何会如此,可他发现,他忽然之间竟是连张嘴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此时的白泽,正背靠着椅背,支手撑额看着他,忽然,只见他站起身,离开了偏阁
与此同时,今夜一直未曾出现过的春荞正走进娄嘉子的院子来。
在她身后跟着两名黑衣影卫,影卫肩上扛着一只麻袋。
一只……会动的麻袋?
秋彤见到春荞身后那两名黑衣影卫肩上扛着的麻袋时有些吃惊,春荞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秋彤便会意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顺便转过头来瞪阿满一眼,阿满连忙老实地点点头,捂了捂自己的嘴,秋彤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就在这时,掩闭的屋门由里打开了,春荞及影卫忙向站在门后边的白泽深深躬身,白泽未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影卫肩上扛着的麻袋,再看一眼春荞,微微点了点头,春荞立刻会意,再次朝白泽躬了躬身。
白泽转身重新走进了屋里,却未关门。
春荞则是转过身来,朝两名影卫摆了摆手,两名影卫即刻把扛在肩上的麻袋给放了下来,而后退了下去。
阿满看着那只正在动弹着的麻袋,很是震惊,是以很是小声地悄悄问秋彤道:“秋彤,这是……?”
这麻袋里装的是什么?居然会动?这三更半夜的,两位仙灵子和白泽公子整来这么一只会动的麻袋是要做什么?
而当阿满的话音才落,秋彤又狠狠瞪了他一眼,随之立刻抓上他的手腕将他从这阁楼前拉开,脚步飞快,生怕这阿满再在这阁楼前说出什么不当说的话来,就算再如何小声也不行,若是被娄嘉子听到了,可就不好了。
秋彤一心只想着将阿满拉走,倒也没在意她一急之下就抓住了阿满的手腕。
然这粗心眼的秋彤没在意,阿满却是瞪大两眼,双颊绯红耳根通红,整个身子都紧绷着,紧张到不行,就是连呼吸都屏住了,只定定看着秋彤抓着他手腕的手,愣愣地任秋彤将他拖走了。
秋彤抓着阿满离开后,春荞将那只麻袋扛进了屋子里。
屋子偏阁里,娄嘉子泡在那只装满墨黑汤药大木桶里,觉得身子愈来愈冷,犹如寒冬时节泡在河水里一般冰冷。
白泽不过离开偏阁一小会儿,再回到偏阁来时,娄嘉子竟是冷得面色发白,便是连唇色都惨白惨白,虽是不能动弹,但是他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着。
娄嘉子本是觉得有倦意,然随着这愈来愈冷的感觉,他那困倦全都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异常的清醒,可偏偏,他想说话,却是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定定盯着白泽正站在桶边垂眸看他的白泽。
待娄嘉子在这大木桶里泡足两刻钟时间后,白泽将他从桶里捞了起来,将他扔到一旁铺着大棉巾的藤编摇椅上,先扯过挂在一旁架子上小块棉巾胡乱地将他湿漉漉的长发擦了擦,而后就着那铺在摇椅上的大棉巾将他一裹,随之将他往背上一背,视娄嘉子紧蹙眉心的神情而不见,将他被背到了在这短短时间内由春荞换好了一套干净被褥以及枕头的床榻上,没有将裹在他身上的棉巾拿开,也没有替他将衾被盖上,只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细小的药丸,捏着他的嘴让他咽下。
白泽看着娄嘉子将那小药丸咽下后,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道了句“这种时候不能出声对你来说似乎太残忍”,竟还替娄嘉子将帐子挂下,这才离开床边。
白泽离开了,却又转了回来,倒不是为了什么大事,而是将这屋子内所有的烛台都移到了这床榻前来,像是特意要给床榻上躺着的娄嘉子照明一般,看了一眼那垂下的帐子,终是转身离开了屋子,将屋门完全掩上。
隔着帐子,娄嘉子没有瞧见白泽在经过屋子正中央摆放着的圆桌旁稍稍顿了顿脚步,伸手将放在桌上那只正袅娜着熏香白烟的香炉拿了起来,带出了屋。
屋外,春荞面上神色很是紧张,只见她手里拿着一只空麻袋,细看的话,竟是方才那只装着什么会动的东西的大麻袋,只是此刻……不知那大麻袋里那会动的东西去了何处。
白泽看着神色紧张的春荞,对她微微点了点头,春荞即刻结果他手里的香炉,随他离开了这阁楼前廊,只不过离开之前春荞还是颇为不放心地看了那紧闭的屋门一眼,这才随白泽离开。
屋子里,垂了帐幔的床榻上,娄嘉子被迫咽下那颗小药丸后觉得喉咙有些黏痒,不由轻轻咳了几声,心里可谓是想将白泽抓来揍上个千百遍,那该死的白泽难道看不出来他冷得半条命都快没有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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