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秀才赶忙去开门,门外果然站着自己的女儿卫元娘,她连头也没有来得及梳、只用头巾草草包裹了一下,脸色惨白,眼眶泛红,身子颤抖着几乎站立不稳。
卫秀才心里一惊,心知这次事情不小,忙迎了女儿进屋:“元娘,你快坐,快坐!大郎是怎么了?不要着急慢慢说。二哥儿,给你姐倒杯水!”
“爹!”卫元娘心焦如焚,人未语泪先流:“昨个儿,大郎一夜没回家。我以为他又去那个瓦子吃酒耍钱去了,结果今个儿一早,相州府的衙役伍哥儿,就派了人来报信,说是昨天大郎被抓起来了!”
周伍哥是相州府衙的快班衙役,平日里就爱跟着程大郎一帮人一起在瓦子厮混,听见是他传来的话,想必不会有差,卫秀才心里又凉了几分。
“抓起来了?那是犯了何罪,可有打听清楚?”卫秀才心里一揪,心道,大郎这小子,也过了好勇斗狠的年纪了,难道在瓦子跟人起争执?倘若不过是打架斗殴,赶紧筹措钱财,交了赎铜先把人领回来才好。
“伍哥儿说,说是谋杀的大罪!”卫元娘大哭:“这可如何是好啊!”
“谋杀?”卫秀才一听,顿时觉得手脚冰冷。“大郎也是我们知根知底的,好勇斗狠了些,品行不坏,如何敢去杀人?可打听清楚了?死者是何人?”
正端着茶壶过来的卫二郎,看见卫秀才脸色发白,嘴唇青灰,显然也受到很大的打击,连忙扶了他坐下平气。虽然卫二自己也心里发慌,还是给姐姐和爹一人倒了一碗水,让他们都喘口气。卫秀才年纪大了,而卫元娘还怀着孕,两人都有些受不住。
程西哪还在屋子里坐得住,听到这事儿蹬蹬跑了出来——还没等自己找到办法慢慢改造自己的爹,就出了这档子事儿!怎么好端端的会杀了人呢?
“是那甜水井的李秀才,前日里,程大哥派人捉了他去给嫂子道歉,结果当天李秀才回家睡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就一命呜呼了!这出了人命官司,知府亲自下令捉拿大哥,小伍哥也不敢拖延,昨晚逮了人去,派我来给嫂子报信儿!”一个青衫短打扮的十五六岁小哥儿蹦豆子似的回答,程西三人才注意到,卫元娘身后还跟着个少年。
“这是晖哥儿,是小伍哥的弟弟。今个儿就是他来报信,女儿才知道的。”卫元娘连忙介绍。
卫秀才脸色苍白,来回踱步,念叨:“这可如何是好......思礼,快备马车去找你二叔三叔来家议事!”
程西才知道原来二舅名叫卫思礼。卫二郎闻言,飞奔出门,自己二叔三叔,好歹身上都有举人功名,在相州城里,虽不算什么权贵,也还有几分人脉。
“姥爷,这个时候,还得叫人去那李秀才家,打听清楚人是怎么没的。”程西脆生生地说:“另外,还要去牢里看看爹爹,把事情始末弄清楚再说。”
“没错!”卫秀才一击掌,心里暗恼,自己这是许久没有经事儿,竟然一下慌乱了,然而此刻万万乱不得:“晖哥儿,还得麻烦你再跑一趟,咱们这就去府衙,先见见大郎再说。”
“哎!您放心!”晖哥儿答的痛快:“伍哥昨晚见到程大哥入狱,今个儿特地跟人换了班,就在牢里等着呢。”
“爹!我也要去!”卫元娘眼泪汪汪。
“元娘别添乱!你是双身子,牢里不干净,冲撞了怎么办?老婆子,快扶大姐儿回屋休息!”卫秀才回答的干脆,“待会儿元娘她二叔三叔来了,先让他们在正堂等着我!”
说罢,卫秀才回屋取了银子,和晖哥儿一起匆匆出门。他心知,衙役周小伍和程大郎关系好是好,这人在牢里,免不了需要上下打点疏通,多带些钱财有备无患。
看见卫秀才出门,卫元娘才稍稍松了口气,只觉得头晕目眩,身子一软就要往后倒去。
“元娘!”程西和姥姥看见,忙撑着卫元娘,扶了她进屋。
程西发现,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平日里跟卫秀才吵架总是落在下风的姥姥,丝毫不见慌乱,心里不禁暗暗佩服。只见她拿小枕头垫着卫元娘的右手,挽袖上手细细把脉。程西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姥姥也会医术,对老太太更加崇拜。
“元娘,你多久没吃饭了?”片刻之后,程西姥姥神情严厉。
“娘......”卫元娘小声嗫嚅“昨日里大郎没使人送饭过来,我就吃了两碗蒸鸡蛋......”
程西姥姥对自己闺女又气又心疼:“那程大郎不送饭回来,你就不吃了?就算不会上灶,也不能日日蒸鸡蛋啊!出去街上打两碗馄饨总行吧!”
程西娘脸一红,很婉约地回答道:“家里没有银钱了......大郎才出去吃饭的......他说给我带回来,结果一直等不见人。”
程西大汗,感情自己娘不会做饭,家里没钱自己老爹还跑出去吃白食?书中暗表,程大郎是出去找人请吃饭,顺便给老婆打包——跟吃白食,还是稍有区别。
“这你们手里有两间铺子,月初收租这才几天?怎会没有嚼用?”程西姥姥唠叨自己女儿。
且不说程西姥姥对自己女儿一家是如何无语,这厢扶着自己娘歇下后,程西深吸了口气,去东二厢找大舅。
她发现,兴许是顾虑到卫大郎腿疾的缘故,出了这么紧急的事情,自己姥爷也没想要告诉大舅一声,更别提指派他做任何事情。程西心里隐隐觉得,与不能科举比起来,因为腿疾而导致家里人惯常的无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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