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众人就听见朱县令理直气壮地说,“本官自认清清白白,你如何泼脏水我也不怕!要是有证据就赶紧拿出来,我倒要看看,你这是在耍弄什么幺蛾子。”
方琳轻轻一笑,“朱大人莫着急,证据咱一样一样看,我想问问您,县衙的卷宗上记载着,二十五年前,青阳县令段衍之偷盗越州青阳一带的富户,被判秋后问斩,抄没其家财,这事情可是真的?”
“按照卷宗上记载,是有这么一件事。”朱吉士猜不出方琳到底要干什么,不过这事儿是白纸黑字记录在案的,他没有撒谎的必要。
方琳点点头,转身对坐在上首的陈康平道:“太守大人,我想,县衙里应该还有当时查抄我们家家产时记录在案的册子,不知可否当做呈堂证供?”
这一套说辞自然是两人提前套好的,陈康平面无表情,“自然可行。”随即便吩咐师爷和石磊两人一去取当时抄家记录财产的清单名册。
听完两人这一唱一和,朱吉士的冷汗一下子就流了下来,他当了近三年的县令,衙门里的卷宗虽说不是一一查阅过的,但有些什么东西,大致心里头都有底,段家的那些财物根本就不在府库之中,他们要找的那清单名册,只怕也早就被毁尸灭迹,但凡只有是有脑子的人,都不会把这么明显的证据留着。
朱县令这么一想,心底的石头也渐渐放了下来,反正没有证据,他倒要看看太守大人和方琳这个刁妇打算怎么办?
果然不出朱吉士的预料,县衙师爷和石磊两人在衙门存放卷宗的地方里里外外找了一个时辰,都没有找到这份关键证据。
一直站在大堂外头的方丽顿时泄了气,“你说我姐她是不是傻,什么都没准备好,就这样贸贸然跑来告官,我就该拦着她的,说什么也不能叫她来,我也是笨啊,被她三言两语就说动了,也不想想,这些当官的一个比一个狡猾,像我们这样的平头老百姓,怎么斗得过!”
赵大武却不像她这样想,在他看来,方丽完全是关心则乱,没瞧见方琳听说没找到那份清单名册,表情连变都没变过,这件事肯定是在她的预料之中的,他笑着握住妻子的手,“先别着急,大姐不是那么莽撞的人,咱们再等等看,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朱吉士怕方琳花言巧语,又说出什么话来混淆众人的视线,这一次先发制人道:“既然没有清单名册,那就不能证明你所说的话,也有可能当初在任的青阳县令或者是办这件案子的人根本没有抄家呢,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也许在我上任之前,这些被抄没的东西就已经上缴国库,所以并不在县衙的府库内。”
相较于他的前一种说法,明显是上缴国库这个理由更能让人信服一些,大堂外看热闹的人已经走了一部分,但还留下不少关心这间案子进展的人,他们听到朱县令的解释,便低声讨论起到底会是哪一种可能。
就在这时,大堂外忽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这些抄没的东西并没有上缴国库,除了每三年向朝廷缴纳一次赋税粮食,青阳县三十年内从没有再向国库上缴过任何东西。”
随着众人让开一条道,声音的主人缓缓步入大堂,他看上去依旧到了古稀之年,拄着一根拐杖,走几步就要喘一喘,但他依旧迈着坚定的步子,慢慢地走到了方琳身边。
“老人家,您是什么人?您确保您说的话都是真的吗?”陈康平见他上了年纪,便免了他的跪礼,允许他站着答话。
“禀太守大人,小人姓吕,曾经是本县县衙的一名小小账房,专门负责记录钱财往来之事,在段县令上任之前,我已经伺候过两任县太爷,段县令的事儿发生之后,抄家的时候也是我跟着的,当时所有抄没的东西都记录在案,封存在县衙卷宗室之内,后来,有人说那些东西是段县令偷盗得来的,当时的太守孟大人,就让我从账册上将这些东西划去,全部物归原主。”老账房仰着头,似乎是在回忆,半晌之后才道,“不瞒大人说,我少时念过几年书,酷爱字画,到现在还记得,抄没的那些东西里头,有一副孤鹤先生的《松山晚照图》、还有一本卫天玑的《寒山杂记》孤本。”
听罢这话,朱吉士松了一口气,这事要是发生在二十多年前,那可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了。不过……这个姓吕的老账房,竟然直接说出来孟大人,难道他就不怕得罪人吗?还是说,太守大人压根就是和段家这两口子一个鼻孔出气,他们想要对付的就是孟大人?他心底暗暗盘算着,若是将这事透上去,说什么孟大人也得记上自己一功,那来年升迁之事,可就*不离十了。
只是他高兴得太早了,方琳从怀里头拿出一本泛黄的册子来,递交给坐在一旁记录案情的师爷,“这是我在梧桐巷段家宅子里找到的一本册子,上头清清楚楚的记录着元康二十一年,我祖婆婆嫁到段家来时,所陪嫁的物品。刚刚吕老爷子说的《松山晚照图》、《寒山杂记》的孤本都在上头有记录,因为是这些都是前朝流传下来的名画,上头曾有一些收藏大家的印鉴,也都一一记载在上头,足以证明是真迹无疑。此外,还有张久韶的《春庭月小记》书法一副、陶赏茗所画的折扇两把,至于其他的,民妇才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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