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入储秀宫内,良妃李嫣然的手一抖,直接打翻了杯盏。
她猛地站起来,瞪向传来消息的太监,厉声质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奴才不敢妄言。”小太监身子一抖,小心应答:“尚、尚书大人已经被革去职位,关押至大理寺内了。”
有些烦躁地在屋内踱步,良妃阴沉着脸,一张美丽的面容显得有些扭曲,沉默许久,她狠声问道:“你刚才说,是谁上奏弹劾本宫父亲?”
小太监小心翼翼地看她一眼,回答:“是右丞相路严明路大人。”
“路严明?”居然是他们。
居然又是他们——
她记得这是三皇子阵营的人!
手里的绣帕被捏得变形,良妃咬牙切齿,眼神透露着十足的狠意。
过了许久,良妃才重新在软塌坐下,此时她已经稍微冷静了下来:“本宫问你,陛下可否已经给大人定了罪?”
“还未定罪。”小太监道:“陛下只是将尚书大人暂时关押在大理寺内,案件主审之人也还未指定。”
稍稍舒了口气,良妃吩咐道:“你速速去往沐国公府,传本宫的话,告诉沐国公务必要想办法让刑部拿下这案件主审人的位置。”
刑部是他们的人,只有让自己人主审,那么案件才有反转的可能。
“是!奴才这便去。”小太监应了一声,之后便躬身退了下去。
良妃斜靠在软榻上,盯着自己手指上鲜艳的蔻丹,秀眉微蹙,她心里还是很不安,总觉得父亲的事只会是开始而并非结束。
宫女穆兰给她递上一碗药,缓声道:“娘娘,您近来身体不好,御医说过勿要动气。”
接过药,良妃盯着手里的药碗半晌,心神不宁道:“你现在便去将五皇子请进宫来,本宫有事找他。”
同一时间,永和宫内。
德贵妃与三皇子对立而坐,他们中间的矮桌上,放着一壶清茶,此时热气袅袅,散在空气中的茶香鼻尖可闻。
“远儿,这次的事,你办的极好。”
德贵妃轻声细语,她伸出手,亲自为燕文远斟了一杯茶,抬起头时,她的眉眼带着明艳的笑意。
燕文远端起茶饮了一口,一张于德贵妃十分相似的脸上也带着明媚笑意:“李泽章跌了这一跤,只怕是再也爬不起来了。”
燕帝最厌结党营私和考试舞弊,李泽章自己一个便占了齐全,纵然他是良妃父亲,算得上是皇亲国戚,燕帝也势必不会网开一面,免去他的罪责。
停顿了一下,燕文远又将心中疑惑说出:“只是,今日早朝时,父皇虽然震怒,革了李泽章的职位,但为何却迟迟不定案件主审之人?”
德贵妃闻言,抬起手轻轻抚了抚鬓边的云钗,柔声替他解答疑惑:“路严明是远儿你这一阵营的人,由他出面弹劾李泽章,虽是事实又证据确凿,但陛下向来生性多疑,他心中仍旧会心存疑虑,将这件事联想到你与燕文志之间的党派之争……”
燕文远并不愚钝,相反,他一向聪慧,故而经过这一番话的点拨,他几乎是立刻便恍悟过来。
看着燕文远已经明悟的神情,德贵妃微微笑了笑,继续往下道:“心中有所怀疑,陛下便万万不会让你或者三皇子的人来当这个主审之人……陛下迟迟不肯定下主审之人,恐怕是也在发愁人选呢。”
闻言,燕文远思索片刻,又微微蹙起眉,他道:“诚如母妃所言,父皇确实不愿用我或者五皇弟的人,但李泽章身为礼部尚书,官居一品,又是良妃生父,朝中鲜有大臣能镇得住他,何况是主审他……”
德贵妃摇了摇头,含笑道:“不,远儿你忘记了,左丞相慕纪彦便是始终保持中立的,还有工部的刑贞,大将军云琛以及几位还处在观望当中的大臣。”
沉吟片刻,她继续说道:“不过这次李泽章案件的主审之人,都不能是他们,远儿你记得,明天早朝时,若是陛下问起,你便举荐燕文灏。”
燕文远往后靠了靠,他抬眸看德贵妃,眉间有着不解:“母妃是说,要让燕文灏来这次案件的主审?”
“是。”德贵妃嫣然一笑,随即不紧不慢地说道:“如今燕文灏的病情已经得到控制,过不了多久,陛下便会让他重回朝局,他虽然无权无势,掀不起太大波浪,但终究也是碍眼的很。”
眼里闪过一丝寒意,德贵妃垂下眼眸,白皙修长的手端起了眼前的琉璃杯,她樱唇轻启,吐出的却是冰冷的话语:“燕文灏初回朝局,得此案件,他自然会用尽全力审查清楚,或许还会将李泽章的势力连根拔起,好让陛下对他满意,朝臣对他刮目相看。”
“而他一旦这么做,就势必会让良妃和燕文志对他仇恨至极,恨不得杀之而后快……这时,你只要让你的人在燕文志耳边稍稍煽点火,以他的急躁莽撞的性子,必然不会再忍耐。”
“良妃太过宠他,李泽章又是她父亲,恨意会让她暂时失去理智,到时,他们一定会对燕文灏出手……”
缓缓饮了下一杯清茶,德贵妃抬了抬眉梢,眼角的那支桃花,衬得她的脸庞越发艳丽。
她柔声道:“燕文灏一出事,燕帝必然震怒,到时,无论燕文灏是死是活,良妃和燕文远都会受到牵连,而对于我们而言,就只需要作收渔翁之利便好。”
听完这番话,燕文远仔细一思量,随即眼里露出愉悦笑意,他点头道:“母妃今日所言,孩儿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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