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会吧
张裕望着对准自己脑门的黑黢黢的枪口,脸色顿时变了。
刚才还说打中他的手,这会儿直接对准他脑门了。
众人都站在一旁看戏,脸上挂着明目张胆的坏笑,双手环抱的姿势。
宫邪冷峻的一张脸,目光漠然盯着张裕。
“别别别,爷,我投降,我错了,再也不敢了。”张裕双手举过头顶,举得高高的,生怕宫邪看不见,“真的再也不敢了,爷您别冲动。那枪能打死人的。”
他快哭了,军绿帽子下的一张脸跟调色盘一样,红白青紫,颜色不停变换。
宫小白扭头,小脸还是埋在围巾里,眼睛眯着,小声说,“他好像生气了。”
还用你说,我当然看出爷生气了。
张裕哭丧着脸,早知道就不开这个玩笑了。
宫小白耸肩,这可不关她的事。
她看了眼冷脸的宫邪,退到一边,忍不住想笑。
他生气,因为别人对她不利,尽管是假的。
“砰”
宫邪扣下扳机,子弹擦着张裕的帽檐,没入了他身后的墙壁。
白花花的墙壁上,赫然留下一个子弹孔,就是不晓得这个孔到底有多深。
张裕瞬间石化了。
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色由多彩变成了与他身后墙壁一样的颜色,白,惨白。
脸上全是汗水,跟洗了个脸似的,脸侧的鬓角都汗湿了。
子弹飞过来的那一刻,他就不敢动弹了。他心知宫邪不会真的杀人,却也明白皮肉伤少不了,自然不敢乱动。
宫邪缓慢收回枪,扔在一边,语调平缓,“爷的话,不能当耳旁风。”
张裕解冻了,抬手摸了摸耳朵尖,疼得厉害,还摸到黏黏的液体,指肚捻了捻,拿到面前一看,指尖染了鲜红的血。
整个射击室鸦雀无声,几个教官下意识屏住呼吸。
一来,为张裕捏一把汗,拿爷开玩笑,这个惩罚算轻的了;二来,对宫邪的枪法叹为观止,刚才那一枪,他打得挺随意,却能精准到擦着张裕的耳朵尖而过。
莫扬的反应最夸张,直接捂住了嘴巴,双眼睁得大大的,跟看恐怖片一样。
陆天望竖起食指,隔空朝张裕点了点,“你小子,看你还敢不敢皮了。”
真当宫爷三番两次不计较他开玩笑,他就能有恃无恐了
作为观看的人,他都出了一身冷汗。
回想了一下,好在他之前没说过分的玩笑话。
张裕摸着耳朵跑到宫邪跟前,敬了个礼,坦然认错,“爷,我错了,以后不会了。”他看向宫小白,“小嫂子永远是小嫂子。”
不能因为她年龄小就总开玩笑。
宫邪这一手杀鸡儆猴,其他人都不敢再说什么了。
“行了,滚去训练。”宫邪不耐烦地道。
现在不对他们的言行加以约束,以后带宫小白进入这里,不得天天被人开玩笑了。
张裕嘿嘿一笑,登时生龙活虎的样子,朝宫小白挤眉弄眼,“小嫂子,对不住。”
“过来。”宫邪看着宫小白。
宫小白跑到他面前,昂着头,看他,漂亮的眼珠儿转了转,专注又傻气。
宫邪将她羽绒服的帽子掀起来,盖在她的脑袋上,“走了。”
“这就走都到吃饭时间了,吃完了再走吧。”陆天望放下枪,快步走到宫邪身侧,“这里到市中心要两个多小时呢。”
其他的教官伫立不动,因为刚才那一遭,都不太敢说话。
一个个穿着松枝绿军装的男人,站在一起,笔直挺立,一眼看去,像一小片郁郁葱葱的松树林。
宫邪想了想,低头问宫小白,“饿吗”
“有点儿。”她一直被人围观,不仅饿,还心累。
宫邪发现她今天格外安静乖巧,半张脸一直埋在围巾里,只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睛好奇观看。
枭鹰军校的人多,不比在临安靶场,小丫头应该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一群爱开玩笑又爱耍混的男人,有点儿害羞还是无措
想起来,他带着她接连参观几个训练场时,几乎每个跟他熟识的教官都会打趣两句。
“那就在这儿吃吧。”宫邪替她拉下帽子,轻笑着说。
陆天望带头领着他们出了射击室,随口吩咐,“最后走的别忘了锁门啊。”
身后隐约传来某个教官的应声。
他们走后,一众围观的教官们纷纷低头笑起来。
一面觉得宫爷变了,一面觉得他没变。
变了,指的是他面对那个小姑娘时,温润柔和得好似一泓水,眉毛、眼梢、唇角都染着笑意。这是他们不曾见过的宫爷。
没变,指的是他的脾气性格,处事态度。他还是那个铁血无情的军爷,对谁都不留情,错就是错,对就是对。
下午三点半。
陆天望站在守卫森严的军校门口,目送宫邪的车开出视野。
车内,宫邪慵懒地靠的座椅上,怀里搂着昏昏欲睡的宫小白,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在她背上轻拍,哄小孩入睡一样。
开了暖气的车厢封闭温暖,车子轻微摇晃,仿佛一个摇篮。不大会儿,宫小白趴在宫邪身上睡着了。
宫邪抬眸,清楚看到莫扬脸上的一道伤,轻声问,“还想进枭鹰军校吗”
莫扬握紧方向盘,一只手抬起,摸了摸脸上的伤口,虽然不流血了,还是很疼,好像炸弹的碎片还卡在里面。
现在回想起来,他的心跳还会加速。
除了当年那场大地震,他还从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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