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秦琬有请,沈淮虽满腹狐疑,却不敢怠慢,按时赴约。·首·发
从县公变成郡公,从挂名校尉变成执掌南府十六卫之一的左金吾卫大将军,与五年前的郁郁不得志相比,此时的他一扫昔日稍显轻浮的热络,眉宇间自有一股内敛的威严,让人一见便端矮了半分。
见沈淮这般模样,秦琬也算安了一半的心。
她知代王处境艰难,不愿因一己之私让父亲提前陷入困境,用人便越发谨慎,陈妙、玉迟等人若非与魏王有法化解的深仇大恨,常青又已回不了头,她也不会重用对方。在她心中,赵肃、萧誉等人是难得的俊杰,可助她开疆拓土,笼络军中势力;祁润是人中龙凤,经营需靠情分和谨慎;至于沈淮……谯郡公府与代王府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她也不敢轻言信任二字,感情之外,应互利互惠,合作才能长久。
从未尝过权利的滋味倒也罢了,没得到的东西,失去了也不会太心疼。沈淮既手握重权多年,习惯了自家门庭若市,数人投其所好,绞尽脑汁地奉承,自不愿从山巅落下来,但魏王……秦琬示意陈妙屏退众人,便道:“伯*清表哥,许久不见,你的日子还算顺当?”
沈淮从不敢小觑秦琬,简简单单一句的问候,硬是被他品出数意味。他立刻将近来朝堂上的事情一一琢磨过去,末了才有些不确定地说:“县主……都知道了?”
“知道?”秦琬微微挑眉,“苏出事了?”
沈淮摸不清秦琬知晓多少,含含糊糊地说:“听说案子查的差不多了,也捏住了些证据,却不小心迷失了方向,在林中走散了。”丽竞门呈上来的消息自不会有假,逢林莫入也是古训,圣人谁都没告诉,只对沈淮说了,未尝没有信得过沈淮的意思。
金吾卫虽不比左右卫,也算随时天子身边了,沈淮是天子近臣,又是难得的没什么派系之人。圣人见苏对诚国公府似有些敌意,番感慨都落在了沈淮眼里,沈淮虽知圣人对代王一系亲近优容仍在,心里头仍有些为表妹担心,却又觉得,苏若是真的一去不回,倒也不错。
秦琬怔了一怔,眼中不自觉流露出一丝伤感的意味,随即摇了摇头,失笑道:“瞧我,咱们别说这个了,我相信苏吉人自有天相,咱们也莫要贸然下定论,指不定折了他的福气。”
她与苏感情不好,人尽皆知,真要按世俗的观念来,仁至义尽的是她,得寸进尺的是苏。亲近一些的人,如陈妙,沈淮,不认为苏配不上秦琬,见秦琬听见苏失踪的消息竟是这般态度,不免有些感慨,觉得她到底像足了代王,心软。殊不知秦琬一直认为,她和苏到底夫妻一场,他可以对她不好,她也可以对他冷淡处之,不给脸色,但这些都只是小事,怎么也没闹到盼着对方死的程度。
诉苦、苦恼、耍脾气,这些都是愚蠢至极的行为,除了让外人看笑话,让自己狼狈之外,没有任何好处。至于赌咒、谩骂甚至算计,那就不行了,论男女,谁愿意自己的枕边人天天想着自己去死呢?唇亡齿寒,不外如是,你连夫婿都能杀,灭了一两个忠心的臣子,自然不在话下。
正因为如此,论秦琬心里对苏多瞧不上,在外人面前,她定然不会说苏一句不是,顶多沉默罢了。再说了,她也不愿苏真死了,人活着,日子好不好都有个说法,真过不下去了,寻个借口和离便是。苏若是死了,秦琬想要摆脱苏家就不是那么简单了,寡妇再嫁虽是寻常,皇室贵女不讲究,但冢妇再嫁……到底会被戳脊梁骨。
沈淮自知失言,立刻应下,便听秦琬问:“魏王私底下的勾当,表哥知道多少?”
“魏王……”沈淮留意秦琬的神情,见她平静如昔,瞧不出半分端倪,惊叹之余,也将真心话给说了出来,“魏王对政敌,从不手软。”
魏王一向以廉洁奉公自居,打着革吏治的招牌排除异己,当然了,让官员不往自己的口袋里捞钱简直是异想天开,这些人越闹越过分也是实情。魏王此举,的确起到了正一正官场风气的作用,同时也是圣人欣赏他的原因,但说句实话,魏王动辄抄没贪官家产,甚至封了十余户勋贵人家的举动,也让许多人心有余悸。
沈淮身为左金吾位大将军,勋贵人家想给子弟谋个侍卫缺,亲朋好友想要托他办点事,商人直接,白送干股,只为求他庇护,这些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可真要算起来,沈家的收入那也是节节攀升,毕竟县官不如现管,富庶之地统共就那么些,若完全的把握去鱼米之乡捞上一笔,谁愿意离开长安呢?
在勋贵、世家子弟眼中,事涉储位之争被抄家没族实属寻常,你想求从龙之功,也要担失败的风险,但贪赃枉法……他们可不认为自己是侵吞国库财产,借中饱私囊,反倒认为当官就是为了捞油水,天经地义,人能够置喙。为了这种事情,昔日还与你一道喝酒,游园的勋贵就被抄家、砍头,活下来的人,要么被流放,要么贬为庶民,甚至沦为奴婢、贱籍,难道不会有一种兔死狐悲的苍凉?
真要说起来,哪家没这样的事情呢?今天你能对没落的勋贵动手,明日难道不会欺到我们头上来?习惯了抄家带来的好处,动辄大笔大笔的金钱入国库,哪天国库没钱了,主意就打到“肥羊”头上,我们还要不要活?
在这一点上,秦琬与魏王倒有分相似,她也极厌勋贵们的贪婪度。不,应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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