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淡淡的目光,从火把移到希恩身上。
论什么时候,论面对什么情况,一号好像亦只会露出一副如此淡然的样子。
希恩的头皮仍在发麻,但他心中一点也不慌,他的动作不见一丝惶急。
他此刻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一小包东西。
他的怀里,好像一直都藏着很多东西,这些东西不单有用极了,而且还可以应付各种危急的突发情况。
希恩没有回头,但他已看到背后的重重蜂影,也听到一浪接一浪,越渐逼近的密集蜂鸣。
它们来得很,但希恩的动作,反一点也不见加,他仍保持着某种慢悠悠的频率。
火把里的火,还是被借了出来,被希恩借出来,就点到那包东西的一角。
希恩没有揭开那包东西,除了希恩自己,谁也不知道里面,究竟包裹着什么东西。
密集得惊人的先头部队,忽地从岔口像堵不透风的墙般压迫而来,墙移动得极,极急,极具威势。
可吓人的还在后头,蜂墙之后竟仍有蜂墙,后一面的蜂墙之后,还贴着另一面的蜂墙,数也数不清的蜂墙,压根看不到边际。
整个蜂群就像一道不可阻挡的洪流,瞬间穿过岔口,向着希恩他们汹涌拍击过去。
洪流眨眼就充塞了整个通道,威势骇人之至,似挡可挡,避可避。
浓烟就在这个紧急万分的要命时刻,毫一点先兆地滚滚升起。
蜂群来得固然是又又急。但浓烟蔓延的速度。却要比蜂群还骤急上几分。
几乎是浓烟刚起的刹那。希恩他们所立之处,便已被灰气围。
洪流虽迅急狂暴,可行进间却井然有序,前后明晰,这时竟绕浓烟而不入,化作两列滔滔之流,向两边分奔而去。
蜂群终于远去,危险亦已解除。
浓烟渐散。徐徐现出希恩三人的身影。
希恩当然不会被浓烟熏到,烟是他放的,他自然准备充足,有备患。
此时,他才慢慢松开捂着鼻子的湿巾。
谁也不知道希恩从哪里找来的毛巾,也不知道他从何处觅来的水,滚滚的浓烟,不但阻挡了蜂群,也阻隔了视线。
一号既不气喘,亦不咳嗽。他的脸色仍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这浓烈的灰烟。竟对他没有丝毫的影响。
一号像个没事人一样,可萨维却反而大遭其罪。
他的双眼被浓烟熏得通红,而他的咽喉,也似乎因为吸入过量的浓烟,以至他现在呼吸不畅,低咳不断。
希恩目露奇怪之色,看向了萨维,这最不该受到影响的人,为什么会反受其害?
难道白雪还会怕浓烟?
希恩的眼里好像忽然有了光,他似是想到了点什么。
一号没有转向萨维,可他却用眼角的余光,不着痕迹地瞟了萨维一眼,显然他好像也看出了点异样。
萨维好不容易才缓过一口气,他眼帘一抬,白瞳已瞪向了希恩,内里正射出浓浓的冷意。
只不过,他没有说话,因为他实在说不出责怪的话来。
人在极度危急的情况下,只要他没有真正伤害到其他人,论他做出点什么,亦是情有可原的。
萨维心里已有点后悔。
他究竟在后悔点什么?
他是不是后悔自己没有亲自出手?
假若他亲自出手,他是否还会如眼下般露出苦态?
世上最不该做的事,就是让自己后悔的事,可萨维偏偏做了。
眼下他又咳了起来,他的咽喉好像极不舒服,咳了一阵,他再也忍不住,立马问道:“这是什么鬼烟?”
希恩眼里的奇怪之色仍未褪去,又看了他一眼,道:“养蜂人用的驱蜂烟。”
希恩答得很,也很理所当然。
萨维的脸容却微微一僵,他冷漠的白瞳里,不由得露出了丝讶异的神采,他边咳边道:“你……咳……咳……你为什么……会有那鬼东西?”
希恩眨了眨眼,道:“若是没有那东西,我们现在能好生生地站在这里吗?”
萨维眼神一怔,似已说不出话来。
希恩忽然摸了摸头,又看了看萨维,道:“要不我给你开服药?”
萨维瞪视着希恩,突又咳意上涌,连续咳了三声,才道:“你会开药?”
希恩微微一笑,道:“我是药剂师。”
当咽喉发痒,痒意窜动的时候,当真是连忍都没法可忍,萨维又咳了几声,深深看了希恩一眼,道:“你会开点什么药?”
希恩细细地看了萨维几眼,道:“止咳通气的药。”
萨维注视着希恩,眼中忽地露出奇异的神色,缓缓道:“药对我没用。”
话刚说完,他又咳了起来,他的眼因为咳嗽的原因,似乎变得加通红。
生病吃药,药到病除,对于常人来说,那是再合理不过,但对于拥有白雪之体的萨维来说,情况就立即变得不一样。
他的咳嗽,看来非但真的止不住,而且还没药可治。
希恩眼珠轻轻一转,便不再说话。
在得到某样东西的时候,自然就会失去另一样的东西,这世界岂非一直都很公平?
论萨维咳与不咳,他仍得继续前行,边咳边前行。
走着走着,他忽又看向伴在他身边,迈步前行的希恩,道:“你还有那鬼……?”
也不知萨维说的是“烟”,还是“东西”,反正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他又咳了起来。
这次,他咳得好像要比之前的每一次都厉害,眼泪水都要被他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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