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冉从长确实是个喜文远远多过喜武的勋贵子弟,国朝承平已久,如今年轻一辈的勋贵们少有经历过战场的。老一辈的人自然也希望自己的孩子不要再经历那种尸山血海的杀斗场,能压着孩子学武的人已然是不多了。这也导致了国朝近几年文风大盛,朝堂上文官也渐渐压制住了武官。
冉从长就是个很典型的例子,他‘交’往的这几人里,惠州宋存寿处士是成名已久的大名士,先帝在位时还征辟过他一次,被他婉言谢绝。这非但没让此人名声受损,反而使文坛对他加推崇。
其余郭萱、柳成二位秀才,也是东都近年来最出名的年轻才子。虽然名声还不如东山程如‘玉’与武林葬‘花’郎响亮,可放在整个国朝文坛,也是年轻一辈里执牛耳的人物。之前与几人闲谈了几句,平安就知道这三人都不是‘浪’得虚名之辈,而是真正有几分能耐的高人。
按平安分析,这几人里最有可能是自己目标的该是宋存寿处士。毕竟此人论年纪还是行事风格,都最像是平安要找的人。郭萱、柳成二位秀才年纪不过于平安相当,便是被修士收为了记名弟子,除非是从小就炼法要不然不会有太大的成就。
正因如此,平安的注意力也就一直放在了宋存寿处士的身上。不过,宋处士却一直没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几人喝了一轮酒,谈论的东西基本除了风‘花’雪月也只有绘画之道。宁采也顺势送出了自己的礼物:
“冉游击,当年我进京时遇险,多亏了你相救一命才有了今日的宁采。虽然知道你不是携恩图报的人,可老儿我上‘门’做客总得带个伴手,这幅画是我昨日所作。在座都是方家,便请大家品鉴品鉴可好?”
宁采说完,平安连忙双手捧上了自己一直带着的那个长匣子。冉从长也是满脸的惊喜,他原本还想找个机会向宁采求画,却不料宁采却自己送了一幅,这样一来不但得了画,还保住了名声和情分。冉从长连忙起身对着宁采行了个礼,恭恭敬敬的接过了匣子,道:
“惭愧,惭愧,当日之事是从长分内之事。哪想宁先生记到现在啊,这宁先生的画万金难得,冉某愧领了。”
平安对着毫不做作的冉从长也是心神好感,笑着道:
“冉游击此言差异,这不是老师报恩之物,却是长者所赐晚辈之物,哪里有什么愧领之说。”平安这个台阶给的恰到好处,冉从长也是一阵的眉开眼笑。
柳成柳秀才也凑了一句:
“冉游击,所谓长者赐,不敢辞。您就别纠结了,把画挂上给我们看看,这燕京的《东壁浮世百相绘》我前年一见便惊为天人,今天能看看宁先生的立轴又是怎样的风采。”那《东壁浮世百相绘》是壁画,这壁画考验画师的布局技巧与画工,可这立轴却比壁画‘精’巧些,一些技巧细节也加的明显。
因此说,能画出好壁画的通常都是大师,而这大师最‘精’华的作品却必定是立轴。这柳成一开口,宋处士和郭萱也来了‘精’神,连连催促冉从长打开画。冉从长笑着看了眼宁采,见宁采点了点头,才伸手小心的打开了画卷,挂在了边上的屏风上。
宋处士与郭萱、柳成二位秀才两名围了上去,细细的看起了画。
“好,风骨凌然六法俱全,万象必尽,神人假手,穷极造化也!”宋处士也是画技高超的人,之前便于宁采多有‘交’流。现在一看画,居然神‘色’沮丧满脸骇然。叹息了一句后对着宁采深深鞠了一躬,拱手道:
“宁先生画已得神,当是已入了守拙之境,只论画技便可称圣了!”
郭萱秀才也是连连点头道:
“众皆密于盼际,我则离披其点画;众皆谨于象似,我则脱落其凡俗。弯弧‘挺’刃,植柱构梁,不假界笔直尺。虬须云宾,数尺飞动,‘毛’根出‘肉’,力健有余。这《七贤图》确实是上之妙品啊!莫说是一幅万金,便是一笔万金也值得!”
这几人虽然不是当世最好的评画家,可这说出来的话还是有几分可信的。平安生平见过最最好的画便是枯石真人房间里那副云鹏,可这宁采的画技却完全不在那副屏风之下。所谓画鬼最易,画人最难,比起飘渺的云鹏,平安倒觉得宁采的人物难上一分。
宋处士和郭萱秀才的评论让冉从长喜得眉飞‘色’舞,连连点头,对着没开口的柳成秀才问道:
“柳贤弟画艺最好,你觉得如何?”
那柳成秀才皱着眉头,看着《七贤图》道:
“好自然是极好,只是,这康成洗耳好像有些问题?虽然与其他六贤人神髓相合可这气质又有不同,筋骨还要硬一些,莫非宁采先生是分两次而画的?”
平安心下一震,没想到这柳成居然能看出这画里的区别来,他之前和宁采说逃不过方家之眼不过是谦虚之言。平安的画技本就是宁采所授,气质的些微差别不是最厉害的画评师和真正擅于作画的人是很看看出来的。
这郭萱秀才与宋处士也算是有些真才实学的了,他们却也没看出其中的差别来。反而是柳成发现了问题,不过,这柳成只说是宁采分两次而画,不知道是没看出作画的有两人,还是在给宁采与冉从长面子。
宁采也楞了楞,随即哈哈大笑道:
“好好,冉游击的朋友果然不凡,这位柳秀才好眼力。说的不错,这康成洗耳确实与其他六贤有别。不过,却不是我分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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