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仲明从背后袭来,直取那人“后背心”,快触到的当口突然变招,铁棍扫向了廖秋离那边,那人伸出右手拦在廖秋离前边,硬生生接下这一棍。他这边稍一松手、略一闪神,廖秋离觑空就拔腿跑了。他还想追上去,赵仲明铁棍一横,挡在中间。
“你若真盼着他好就别追过去。至少不能现在追过去。”你若真是他一直挂着的那个人,就该明白“死而复生”、“失而复得”对于一个好不容易认命的人,酷烈不在“黄泉碧落不相见”之下。你若对他还有一丝半点的怜惜,就不该逼着他即刻认下你。
“让开!”
依这人的身手,他不让他也能过得去,不过不那么顺利就是了,等他把拦路的打发掉,要追的人早就跑没了。
“五少随身带着一个荷包,荷包里装满了蜜糖饼,夜里魇着了就爬起来塞一把进嘴里嚼,白日里遇上一两个和你有几分相似的背影,也掏出一把来嚼……那东西不知你吃没吃过……”他就拿那种甜得割喉咙的东西来一点点割掉所有和你沾边的疼痛或快乐,终于离“大功告成”不远了,你这不知真假的“人”又杀了回来,把他两年多来的苦心经营一把掀了,毁得一塌糊涂。
“听我一句劝,你先回安兹等着,或者悄悄跟在我们后边一同回去也行。回去以后该如何再如何,别逼急了,他现在就是一根绷到极点的弦,别说去碰,就是轻轻摸一下也当不起,小心他绷断了,成了认不得人的疯子。”就和你那被霸王的娘一样,永远活在她想活的世界当中,除非哪天缚着她的那条绳索断了,不然回不来。
听到“疯子”二字,赵仲明看那人褐色的眼仁骤然缩紧——原来他也会痛。痛的时日可能一点也不比廖秋离短。那就好,起码说明这人不大像个假货。
赵仲明又看他一眼,而后飞快转身去追前边那个逃得跌跌撞撞,几乎一步一跤的人。追上了就把他塞进马车里,自己坐在车辕上,扬手一鞭,打马回程。跟躲鬼似的。
出了那座衣冠冢,过了通城,赵仲明掀开帘子问马车里的人,“五儿,要停下歇会儿么?”。他看他缩在一个边角,把车里能用的铺盖全部卷在身上,仍是抖得不像话,上下两排牙齿碰出“格格格”的声响,就觉得什么也不用说了,走吧。
通城再过去就是沙漠,赵仲明在附近市集采买了足够的吃食和水就匆匆上路,进了沙漠也比来时走得快多了,除了白日特别热的时候,和夜里歇息的时候不得已停下,其余时候都在走。
又走几天,看得到安兹城的城墙了。后边没人跟过来。赵仲明心里两头悬着,一头是一直窝在马车里少动弹的廖秋离,另一头是那个不知会从哪冒出来的“人”。到底不是正经家人,有些事不好多问,也不好替着拿主意,干脆差人送了一封急信给廖允公,让他尽快来一趟。
没想到廖家老三和老大一同来了。十几天后的事儿,风平浪静说不上,起码不像十几天前那么没头绪。人来了以后当然要细问状况,赵仲明简单说了前因后果,不清楚的地方略过,说到末尾还是把问题丢了回去——一个本该死了的人现在活了,不知是真是假,你们难不成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过?
老三蹙眉,凝思半晌,摇摇头道,“这事儿蹊跷……过去两年多,连衣冠冢都给立了,朝堂没理由拿这个做儿戏吧?!再说了,若真的活过来,不可能一点声响都没有,他身份在那儿摆着呢!”。国朝的将军王,一朝只有一位,父死子替,但兄弟之间可不一定能承袭,也即是说,这位的死活不是一件小事,不可能做到哑炮似的仅只在近处响。
“还有一种可能,这人本就是诈死的,只不过知道的人太少,活过来的时候也没打算这么快就露了风声。”老大看问题往往看意料之外的那面——这位将军王当初早不死晚不死,偏要在西域战事打得正顺的时候,明明只要再进一步,阿古柏也罢,大食也罢,哪个都逃不掉被一个大耳刮子轰得找不着北的下场,就这个节骨眼儿上,传出他没了的消息,又传出了尸身被劫的消息,再传出尸身让阿古柏一把火烧了的消息。都只是消息而已,没谁亲眼看见。亲眼见的都还有可能是假,没亲眼见的,怎么就一定得是真呢?
“有些事儿死人比活人好做。”尤其是一个战功赫赫,特别能打的统帅,朝堂内外的各种势力都把他当作国门上的一道锁,有他把门,闯门的都得掂量掂量再说话。只有他“没了”,那些一直打算闯门的和本来想闯门但没胆子闯的,才会聚一聚头,谈一谈价钱,进而开始把手伸向庆朝这块肥得冒油的肥肉。两年多,庆朝的战事集中在北地、西南、东南海边,西域反倒太平,这不是反了常规了么?廖家也在做边地生意,比一般的人家更能体会这段时日的太平。之前没把这些零碎的痕迹串在一起想,现在细想想,这位将军王还真有那种诈死的可能和必要。
“人呢?有再来过么?”开口问的是老三,他就是怕已经惊着了的老五再受一次惊。不多久前兄弟俩才见了一次面,见面的时候老五是勉强穿着一副皮囊,皮囊里勉强揣着一半魂魄,和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几句天。再次见面,老五皮囊里装着的一半魂魄又跑没了一半,倒是不像赵先生说的那样净打抖了,就是发愣,眼睛瞪着某处,半天不晓得挪一挪脖子。
“没有。但迟早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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