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岚是被讲话声吵醒的。
她睁开眼睛,入目的浅棕色屋顶。
她的大脑有一瞬间停滞。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赵岚清楚的记得自己临死前,生命迅速流逝的感觉,那是一种极度留恋又无力挽回悲哀,她看着她父母悲痛欲绝的脸,看到她母亲眼角的泪水,看到她父亲紧握的拳头。
当年医生说她只能活两年,她应该感谢老天爷,让她撑了五年,从十六岁到二十岁,她最美好的青春都在医院度过。
临死前,她在自愿捐献遗体协议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接着她就闭上了眼睛,脑中最后的记忆是她母亲撕心裂肺的叫她岚岚。
为什么,她又有了意识?这是哪儿,是地狱还是天堂?
“妈妈,维娅醒了,”
她听到一个陌生人的声音,讲着她完全听不懂的语言。
就在这时,一张脸进入她的视线,
她一愣,这是一个很年轻的男孩,大概二十岁左右,有一头浅棕色的卷发,眼睛也是棕色的,鼻梁挺直,眉骨凸出,显然他是白种人。
她猛然从床上坐起来。
这一刻,一段陌生的记忆没有预兆的如潮水般涌来,与她原本的记忆混在一起。
她头痛得不得不低下脑袋,同时掩盖住自己眼中的震惊。
她居然借由别人的身体获得了新生。
这个女孩叫维娅·莱维特,今年十六岁,而这个地方竟是万里之外的瑞士。
维娅的记忆并不美好,甚至有些灰暗。
她是早产儿,从小身体就不好,大病小病不断。
六岁时,她的父母在苏黎世出车祸双亡。
她不得不跟随外祖母一起生活,她的外祖母是阿尔及利亚移民,信仰伊斯兰教,举止保守,性格怪异偏执,独居在半山腰一栋破旧的房子里。
外祖母并不喜欢维娅,限制她的出入自由,让病弱的女孩承担所有的家务劳动,动不动就对她大喊大叫,还强行给她灌输一些古怪的思想,比如不准剪头发,不准化妆,不能与异性说话,出门必须戴上帽子。
在这样的言传身教下,维娅度日如年,每一天都是在压抑之中,原本开朗的小女孩变得越来越孤僻,并且产生了严重的社交障碍。
她不敢跟陌生人说话,总是低头,回避他人目光接触,厌恶他人的靠近,从小学到初中,她没有交到一个朋友,总是独来独往,严重不合群,是同龄人眼中的怪物,受到不少调皮孩子的捉弄。她的成绩也非常差,没有一门课让老师满意,老师们同样不喜欢她。
她的情绪全部被负能量充满,她憎恨已去世的父母,憎恨自己的外祖母,还憎恨这个世界,甚至试图自杀过。
一周前,维娅的外祖母在山上摔了一跤,一病不起,在病床上苟延残喘了几天后,还是去世了。
整个村子没有一个人愿意来参加她外祖母的葬礼,只有村长帮她把外祖母安葬在山顶上。
维娅就这样成了孤儿,村长查了她的档案,查到她在其他州还有亲戚,就一个一个尝试去联系,有一户表示愿意收养她。
于是一天前,她到达这里,一个叫菲尔特莫根的小村子。这是她第一次出远门,只坐了两个小时的火车和半个小时公交车,就病倒了。
她强撑着精神下公交车,没走两步突然晕倒在地。
一夜之间,赵岚变成了她。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年轻男孩关心的问她。
维娅一个字都听不懂。
她的记忆里是有语言的,她之前居住在法语区的村庄,母语为法语,小学和初中学习英语。
可她还是听不懂。
年轻男孩也意识到这个问题,立刻换成流利的法语再说了一遍,“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这次,她听懂了,
“我...很好,”她用沙哑的声音说出完全陌生的语言,语气里有一丝犹豫,一丝迟疑。
年轻男孩舒了一口气,“你昨晚一直发高烧,妈妈和我照顾了你一宿,如果你再不醒,我们就打算送你去医院了。”
难怪她身上都是湿的,黏糊糊,全是汗水。
“谢谢,”维娅又说了一句法语,完全是身体的本能。
“噢,忘了介绍,按亲缘上来讲,我是你的远房堂兄狄克,狄克·莱维特,我父亲是你父亲的堂兄,”年轻男孩介绍自己。
维娅感觉到狄克的温和和友善,朝他露出一抹笑,
“你好。”
“那个...你要喝水吗?”
被少女一双清幽纯净的黑色眼睛注视着,他莫名感到紧张,他觉得自己这个堂妹,长得真不像莱维特家的人。
这时,门从外面被推开,走进来一个有些胖的中年妇女,她也是棕色的头发,不过眼睛是蓝色的,看见维娅,她脸上有些惊喜,走过来抱住她,
“感谢上帝,你终于醒了。”
维娅依然听不懂她的话,可妇人的怀抱让她心里蓦的一暖。
“妈妈,维娅听不懂德语,”狄克无奈提醒。
马妮娜松开维娅,“这可真是一个问题,我们家只有你会法语。”
说着马妮娜摸了摸维娅的脸,“总算恢复正常了,我去给你拿一些早餐,你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肯定饿了。”
马妮娜立刻起身,快步下楼。
狄克把母亲的话翻译了一遍,然后说,“我妈妈就是这样,比较热情,你会习惯的,”狄克担心维娅不高兴。
他已经听说过一些关于维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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